五盘满满的菜竟然被他们一扫而空,左冉佳抚着略鼓的肚子,都有些瞠目了。她以前饥一顿饱一顿的,胃被饿出毛病来了,根本不敢放开吃,每顿饭掐着五成的量。即便她重生了一个月了,也习惯地吃个七八成饱。
现在的饭店并没有后世追求利益的迫切,大厨们是一层层往上调来的,各个凭借着真才实学,做的最拿手的饭菜可不就是家常菜吗?这样的饭菜人们是百吃不厌的。
几人慢悠悠地往回走着,此刻正是饭点的时候,百货大楼和对面的东风市场人少了多半,售货员们皆捧着菜缸子边聊着天边吃着。杜旭泽索性带着他们进了货物齐全种类多样的东风市场,他琢磨着身上带的钱和票,还是能够买上些应急用的日用品。
“你没有带行李出来,咱先买点眼下用的,等回去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列好清单,明儿个我给你一起买了,成不?”杜旭泽微弯着腰凑近左冉佳商量着。
左冉佳左右看着各个柜台,虽然是四十年前的货品,颜色俗气样式难看,却能够激起人怀旧情怀,身为女人的她逛得还是津津有味的。听杜旭泽一说,她微蹙下眉,看看三个的穿的补丁摞补丁,知道这个年代政策严,谁家都没有太多的钱,哪里好意思要什么。“我们不买先逛逛,等回去再好好合计下吧。”
她有手艺在,很多东西能省则省,不行的话她不还有个外挂位面商城吗?
“行,”杜旭泽没强求,他想着回去得找人翻翻黄历看看年前哪天适合办喜宴,到时候喊着几个干妈一次性全备齐了。
至于孟桂香拿着他的钱给杜旭沣添置结婚的东西,他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慌,要不是住房紧张,他连那屋子都不想呆。自己和媳妇都还没一起睡过那床呢,就被杜旭沣给祸害了!现在想起来,他心里的火就往外一拱一拱滴。
杜旭泽更是将分房子的事情放在心上,就冲着左冉佳挑选丈夫的最低标准,他也得办的漂漂亮亮的。
说是不买,杜旭泽还是拎了两罐麦芽精、两包糖果子和两条饼干,给左冉佳和孩子们当零嘴,自然少不了冬天里有名的京都红艳艳的糖葫芦。一行人五个人,每人一支,在路上颇为壮观呢。
回到家里,院子里静悄悄的,家里人都在自己的屋子里竖着耳朵听动静,任谁不敢触了这位煞神的霉头。
正屋左侧的房间被整理出来了,隔间虽然有十平米,却只摆放了个半旧的木架子,上面坐着个印着双喜的搪瓷盆,盆沿上搭着毛巾,雪花膏则搁在了隔层上。这些是他们吃饭前用过的,左冉佳还记得三婶脸上肉疼的表情呢。
新刷过红漆的卧室门上挂着一条半米长八成新蓝色印着海棠花的帘子,掀帘推门而入,最先看到的是屋里那张两米宽结实简洁的木床,一层宣软的褥子上铺就了层红蓝白相间家里织就的粗布床单,一床粉白相间花色的被子和对塞着荞麦的枕头整齐搁置在床头。
三个同样刷了红漆双开门的木箱相叠在一起摆放在床尾。
镶嵌着明亮玻璃的大窗户下是一套原木写字桌椅,上面空荡荡的。
屋子里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家具和杂物了,杜旭泽看了眼,跟平日里自己住的是一样的,可自个儿有媳妇了,这里就显得忒寒酸了。“媳妇,咱俩领证有些太突然,家里没有备下东西,你放心,该有的咱一个都不会少!”
左冉佳并不担心,依旧抿着唇轻笑着:“好。”
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洒下来,在她白皙滑嫩的肌肤上跳跃着,都能照出她脸上细细可爱的绒毛,那对梨涡像是极强的吸铁石,紧紧攥住他的目光。
他浑身的血液瞬间沸腾了,漆黑的眸子里盛着狂风暴雨前的平静,喉咙缓慢地滚动下,“你休息会,我出去办点事。”说着,杜旭泽猛地上前,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只囫囵感受到那温香娇软,绷着脸埋头在她颈项间,闷闷地道:“媳妇,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的,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这样高兴过。谢谢你。”
左冉佳僵直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她环上他劲瘦的腰,眼里含着泪,轻声说:“我也是。”
他是温热的,他会嬉笑怒骂,会满心满眼地盛着自己。
听到他噩耗的时候,她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念,那种天崩塌、心被凌迟的感觉太可怕了,就如同眼前一片黑暗再无明,充斥着无尽地绝望。
该感谢的人应该是她!
杜旭泽松开手,将左冉佳有些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嘿嘿傻笑了一阵,才大步离开,浑身散发的喜悦之情感染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