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一哆嗦连连点头,“你放心,婶子都给你备新的。”
“走,吃饭去,”杜旭泽这才转身,冲撒欢的孩子们吼了一句,要继续抚着左冉佳往院门口去。
“我自己走,”左冉佳避开他的手,扯过拐杖,红着俏脸瞪了他一眼。
这个年代谈对象的都不敢并肩走,生怕被人添油加醋地举报上去,硬生生地给按个流氓罪。他们是夫妻,可在外面有一点亲昵的举动,就会被人看猩猩般指指点点的,她不想惹这些无妄的是非。
杜旭泽摇头嘟囔句麻烦,把杜旭渊招到跟前来,“去给你嫂子当拐杖去。”
“不用了,”左冉佳好笑地摇摇头:“我这腿只是吃不上劲,没什么大碍了,哪有那么金贵啊。”
“泽子,”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西屋传来叫住一行人,杜老爷子整整衣领子背着手走出来,浑浊的眼睛盯着左冉佳,脸色难看地说:“你还是我们杜家的长孙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爷爷吗?”
“爷爷?”杜旭泽勾着唇角漆黑的眸子从杜老爷子身后的杜今涵身上扫过,挑下眉,“您老有事?难不成想要跟孙子们去吃饭?”
“你,”像是被说中心思的老爷子脸蓦然涨得通红,气愤地呸了声,“我才不惦记你那点东西呢。你要是认爷爷,就把这瘸腿的丫头给休了,这还没进门呢就闹得家宅不宁!”
杜旭泽一听,猛地盯着老爷子,他呵呵笑了两声,紧紧抓着左冉佳的手:“爷爷,你说错了。我们俩已经领证了,是受法律和组织的保护,不会离婚更不会有休了一说,您这是老旧思想,被有心人说出去那是要批斗的。而且,您作为一家之长,放任儿媳欺负孙子辈的,不知道的以为那是你亲闺女,知道的得客气地称您句老糊涂。”
“你,你,你……”杜老爷子又气又吓,他手颤抖地指着杜旭泽,好大一会捂着脸干嚎着:“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我们杜家怎么有你这种不孝孙子呀。老太婆,你睁眼瞧瞧吧,这就是你最疼爱的孙子,为了个新媳妇要拉着他亲爷爷批斗去啊。”
左冉佳看了有些呆怔,她见惯了女人们颠倒是非的泼和男人们的无赖,可头一次见到老头子这般闹腾。
“爷爷,我每个月的工资和补贴一分不剩地都交给三婶了,您吃好喝好就行,平日里孙子们受人磋磨,您都看不见,怎么长孙媳妇刚上门,您就出来作妖?”杜旭泽的话毫不客气,臊的老爷子脸涨红不已。
“你们一个个都大了翅膀硬了,我,我也管不了了!”说着,老爷子冷哼声进了屋子。
“杜今涵,你那点心思不如放在学习上,抓紧考上招工,省的留家里吃白饭当搅屎棍。”
左冉佳见识到他毒舌的一面,心里那个庆幸呦,自己亏得是他心上人,平日里只是被刺几句,不然得到这样一两句话,羞得怕是见不得人了。
十六岁的杜今涵被家里娇滴滴地养着,她长得也清秀,寒冬里麦肤色的肌肤不见一丝皴痕,丰腴的身材将衣服撑得鼓囊囊的。
杜今涵平日里也自诩聪明,没少算计人,这会被人点出来,还一副嫌弃的口吻,羞愤难当泪唰唰地下来跑回屋了。
杜旭泽有些歉意地看向左冉佳,声音里带着丝紧张地说:“媳妇,我平日里不着家,没想到家里乱成这样。你放心,我会给你个交代的。你,你可千万别对我失望啊。”
左冉佳想说没事,华夏女子信奉一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到了她这里,或许是自己吃过太多的苦,也可能是被杜旭泽宠的无法无天。她并不急于表态,那股子罕见的矫情劲开始复苏。
其实女人矫情,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若没有男人的疼宠,女人矫情得起来吗?
左冉佳需要杜旭泽替自己在杜家立威,有些人喜欢欺软怕硬,若是她一开始就给人好说话的错觉,那么接下来会有更多烦人的事情等着呢。“好。”
他们这片家属区距离z府很近,对面又是j区大院,所以出了长而曲折的巷子,便是条极为热闹的街市,有着京都营业面积两万平米的百货大楼、扩建没几年三万平余米的东风市场、品种齐全的粮油站、能够用外汇券买到洋货的友谊商店、满是z治刊物的书店、戏剧院、电影院、国营饭店、招待所等等,其规模和规格在全华夏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
每天都有数以万计从全国各地乃至全球的人们慕名来京都,这地方是他们必来之地,顺便买点纪念品和潮流的衣服吃食。
杜旭泽一行人直接去了z府大楼前的那家国营饭店,懒洋洋叫菜的服务员冲门口瞥了一眼,立马精神抖擞地迎上来:“泽,你这是打哪里来啊?这是咱弟弟妹妹吧?哎呦喂,真是一个比一个精神。想吃点什么?今天从海上拉来的新鲜带鱼,炸得香酥可口塑料棚里新下的白菜也刚下锅,跟老粉条一顿,再加上猪肉片子,保管香的你把舌头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