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岩的第一个念头。
刚才赵海似乎很快活,所以庞大骨山中,骨头之间彼此摩擦的喀啦声从来没有停下来过。李岩劝阻了几句也没啥用处,后来李岩也就放弃了,一旦习惯了这种喀啦喀啦的背景音,慢慢就不再去在意。
现在喀啦的声音停下来了,但是那座庞大的骨山似乎正在微微发颤,每一片骨头似乎都要崩落开来。
李岩正想张口询问,赵海忽然说话了:“阿铁啊……那边,那边不是啥都没有吗……”
闻言李岩一怔,正想解释两句,赵海忽然又哆嗦着继续说:“不对,不对,不是啥都没有……那里好大好大一个窟窿,我们过去就会被窟窿吃掉的……”
李岩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个看来穷凶极恶,刚刚还差点弄死自己,还顺手拆了一栋楼的怪物,现在畏畏缩缩的像个老鼠,还调转了脑袋打算往地里钻。
挥手赶开周遭被赵海弄得漫天满谷的沙尘,李岩边咳嗽边说:“你等等,你等等,我没看到什么窟窿……”
一句话还未说完,天上忽然闪过一道亮光。一道巨大的闪电从整座天幕上横跨而过,贯穿了整个天空。和普通的闪电完全不同,这道闪电并没有在闪动后就消失,而是像一道裂痕一样,被固化在了天空上,就像漆黑的天幕上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紧接着,就有朦胧的天光从这条横跨天空的裂缝里,猛然透了进来。
原本紧紧围在试验小学周围的几百只吊死鬼,突然停止了微微摇晃,先前举起的右手,一齐摔落下去,垂在了身旁。
随后就像是脖颈上的吊索被人收紧拉起一样,几百个吊死鬼一起朝着高天上那道裂缝飞快升去,转瞬就不见了踪迹。
李岩还只来得及跳起身来,几百个吊死鬼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而他身旁的赵海则是用脑后四条骨质腕足紧紧将头颅裹住,整张脸埋在沙地里。李岩刚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听到赵海开始大声叫唤:“我不去!我不去!”
声音中竟然带上了哭腔。
李岩回头望了一眼公厕,小小的建筑依旧坚定地立在地上,似乎对这天地间的异变毫不在意。
回过头来,李岩大声叫:“海子,跟我一起去那边躲一下!”
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声,高天之上,似乎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于是李岩就看到那座庞大的骨山被活生生扯成了长条的形状,先是四条骨质腕足被拉扯成了二三十米长的四条细线,原本组成腕足的臂骨腿骨被扯成了一条线,骨骼之间死死相连,不肯分开。
巨力似乎又加大了几分,那张模仿着李岩的巨大骨脸缓缓地被扯碎变形,最后被拉扯成了一根粗大的柱子,各种骨骼彼此交错,被巨力拖着往天空拽去。
骨骼的巨柱似乎不甘心就这样被拽走,贴地的一端飞快地糅合重组,形成了一只巨大的骨手,在沙地上猛烈地抓挠。可惜这一片沙地实在是太过松软,根本没有可以供骨手抓住的地方。
所以那股巨力把整个骨山越拉越长,镶嵌在骨山上的无数颗头骨忽然一起可怜巴巴地叫到:“阿铁!救救我!”
李岩并没有被那股巨力影响,他甚至半点吸力都没有感觉到,只是周围这些事物的反应才能让他察觉到有这么一股力量存在。
听到赵海的声音,李岩大叫了一声:“跟我来!”转身就往着公厕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