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昊天牵着马，回头对身后士兵吩咐一句：“原地休整，若我申时还未出来，立刻上马进城！”

“是！”

这吼声粗犷雄浑，震得知府大人耳膜嗡嗡作响。

“家父一切安好，多谢大人关心！”

蓝昊天毕恭毕敬，知府大人更加惶惑不安。

从城门一路走至府衙，花了小半柱香的功夫。距离府衙一箭之地时，有衙役跑来牵马。

“贤侄快请进，一路奔波劳苦，先去书房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入到衙门一侧的书房，蓝昊天卸下腰间马刀，“哐当”一声压在茶案上。

知府大人闻声一惊，随即收敛表情问道：“适才贤侄说要借粮，请恕老夫愚钝，为何贤侄不往南方富庶州县去，而要来老夫这方寸之地？”

“大人有所不知，”蓝昊天故作镇定地答道：“每年兵部从南方拨粮过来都要损耗不少粮食，小子此番借粮只为补缺，总量需求并不大，故而取近舍远来至甘城。”

“原来如此。”

知府大人抚了抚泛白的胡须，一双浑浊的眸子在眼眶里打转。

他思虑片刻，继而开口道：“不知贤侄打算借多少石粮？”

蓝昊天沉默须臾，目光静得毫无波澜：“五十万。”

屋外的风声渐渐停息，知府大人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贤侄可是在取笑老夫耳聋昏聩？”

“大人，小子没有跟您开玩笑，”蓝昊天正襟危坐，恳切道：“此番前来就是为这五十万石粮。”

知府大人一把从太师椅里立起，在书房来回踱了几步，一手抚须一手负背，时而抬头时而垂首，像是陷入了癫狂。

“你可知、你可知五十万石是多大的数目？”

他快步走近蓝昊天，抓起他的胳膊吼道：“五十万石粮要装两万车，若是征用民夫千人，来来回回得二十趟才能运完！”

蓝昊天没有推开那双枯瘦的手，正视他掷地有声地答道：“所以小子这次带来了两千兵马，大人无需忧心运粮问题。”

“可甘城没有五十万石粮！”

知府大人拿他那双瘆人的眼睛瞪着蓝昊天，脸上的褶子拧成一团。

“大人，甘城有没有五十万石粮小子不知。但小子听说甘城冬季虽严寒，春夏秋三季却是燥热无比。往往当季播种下一季就有收成，一年两熟都不成问题。”

这话说得知府大人倏尔沉默了。

“甘城方圆五十万亩地，可供耕作的土地占一半还多，”蓝昊天故意凑近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沉稳有力地说道：“一年收成也许不够五十万石，但两年绝对够了。甘城有多少粮仓小子不知，但甘城近十年从未调用外地粮食却是事实。”

“你……”

知府大人拧下眉头，蓝昊天感到胳膊上一阵受力，越来越紧，不知为何突然散了。

“你如何得知老夫一定会借粮给你？”

知府大人收回右手，重新踱回太师椅旁。

“锵——”

黑亮的刀鞘一声锐响，蓝昊天用他的长指轻轻一推，将那柄锋芒外露的马刀滑出几寸。

寒芒闪过知府大人的脸，将他的五官照得一片苍白。

“你、你敢！”

他连忙抬手挡住前身，不由得跌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

“大人，小子不敢，”蓝昊天直视他慌乱的目光，看着那双忽明忽暗的眼睛燃起一片怒火，“可城外的将士们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现下是巳时，还有两个时辰就到申时……”

“难道你想纵兵行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