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莫扭头看着那张美丽的面颊，随即跟泽莱德和奈兰一样沉默地起身，让开一条通道。这样的安静持续了一分钟，直到时针精确指向8的那一刻，阿斯特尔这才以小希赫斯语沉声宣布：“无人缺席。现在，肃清杂念。”

一时间，所有人都闭上双眼。

“保持灵的洁净，不带保留地显出你们的真心。”

阿斯特尔也闭上双眼，他神父袍的缝隙中射出淡淡的银色辉光。赫尔莫能感受到，这位老人身上的灵性正缓慢扩散于这间礼拜堂，潜移默化地改变此处的神秘学条件。凡界的屏障变得虚弱了些，这有助于术师们沉浸于灵性的波动中，更好地与阿斯特尔发自灵魂地共鸣。不论是男是女、性格如何，每个人都立刻抚平了情绪，以最纯净的姿态迎接即将到来的心灵洗礼。

“……”

但赫尔莫可并不想信仰希赫斯神。

——不敬神的术师即是潜在的罪犯。

这是不论在哪个教会都毫无异议的铁律，为了让危险的力量可控，术师们必须保持信仰，否则便会堕入邪道。阿斯特尔的灵性就像海浪，传递着不可置疑的尊神理念；必须到场且确实在场的众术师的灵性则如沙滩，被冲刷成他想要的模样。赫尔莫必须抵抗他，否则便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带着走。

为了教会，阿斯特尔这么做无可厚非，但信仰希赫斯神却是赫尔莫无法接受之事。

如之前一个月所做的，他全力控制自己的心神，不断想着自己身为留慕这一事实，如激流中的顽石般矗立。然而这并不是一件易事，就算真正的巨石都会被冲刷磨损，何况心灵这等脆弱的事物。哪怕口头的言语都能影响一个人的思想和情绪，直达心灵的交流自然更加难以抵抗。他会因此疲惫不堪、头昏脑涨，但他也知道并接受这必要的代价。

“看清世间道路的引导者、洞悉过去与未来的真正支配者、命运之河中的操舵手与摆渡人……”

阿斯特尔如唱诗般虔诚低语，带动术师们一同咏唱，但如果他能读心，就能发现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与他一致——“永不迷茫的崇高觉者、编织万物的想象与创造之王、在无尽黑雾中点燃光亮的引路人……”

“祢拨弄万般奥妙的旋律、带领尘世与祢的信徒行走于正确的道路……”阿斯特尔面露感激，如此感谢道。

“祢睁开充满灵性的眼，将世间诸般事物的奥秘了然于心……”赫尔莫强忍宛如大脑被冲击拍打的痛苦，暗暗赞美着截然不同的神。

“祢庇护尘世中的信徒，祢将厄运驱逐、好运带来，祢总是与我们同在，我们对祢的崇敬与爱永不改变……”

“祢吹散蒙蔽人眼的迷雾、掀开隐藏人心的幕布，祢将施展大能、彰显荣光。祢的启迪将为世间点亮明灯，使人不再迷茫、不再踌躇，祢即世之所爱……”

……

“……仁慈的神啊，求祢注视我们，使我们在旅途中不惧怕、不彷徨。赞美祢的名，阿门。”

“……祢是睿智的神，愿我……更深地认识祢，得到更多属天的智慧……荣耀与崇高归于祢，埃赫。”

几乎在同一时间，阿斯特尔与赫尔莫结束了祷告。区别在于此时前者与其他术师们神清气爽而后者已经昏昏沉沉。好在祷告完后有三分钟的静心时间，他可以用来恢复一下精神，否则只怕走路都得踉跄。

“呼……”

不过，无论如何，这一关已经过去了。日后也继续这么做，就能一直应付过去。

他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