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精明的小眼睛轮转了半圈，扫视了沈东林和周法桐，点头哈腰地打了招呼：“沈总好，周哥好。斌哥，会不会有错啊！我抢的是个很年轻的少年……就算是沈总的，左右是调研市场，我卖出去也可以调研啊，——沈总我很会卖东西的！”

“你可以调研？”这一句沈东林还和颜悦色的，放下茶碗时笑容猛然收敛，指着张希冷色说：“我做大的要亲自辛苦去提货？助理做事，用不用通知你一声啊？！”

沈东林森冷的怒火，让张希清醒了过来，他紧张地看向鞠振斌。

鞠振斌愠怒地盯着张希，加重语气下决定说：“把货提回来，还给沈总！”

张希支支吾吾地说：“卖……卖了一部分。”

鞠振斌把茶杯放在桌上，问：“不论卖了多少，照卖价补钱给沈总。”

沈东林心想，这批货果然很抢手，服装前景大好，大有可为啊！

他和颜悦色起来，平静地说：“我的助理说，张希拿货时说：货出手就给本金。现在货出手了，请归还一千元本金和未出手的衣服，已出手的衣服则按照卖价偿还。”

张希大吃一惊，这样赔偿给沈东林，他损失至少两倍。他扭头望向鞠振斌。

鞠振斌不好表态，就给张希使眼色，说：“货是你拿的，话是你说的，货已经出手，就要兑现。”他不再说话。

张希望着沈东林，想说什么话又憋回去了。

沈东林笑了笑，说：“大家都是商人，商人就是可以商量的人。你挣巧钱，我才和鞠先生巧识。某种意义上讲，我要感谢你引路。已经卖出去的就算你的，没卖出去的还我就可以。”

有些事情需要适度，过度或者不达标都达不到完美效果。不论三教九流，你给他面子，他总会给你面子。每个人都需要面子，社会人际关系就是面子关系的闭合。鞠振斌叫来张希，是“沈经理”的面子，张希能老实，是鞠振斌的面子，所以，沈东林也要给鞠振斌面子。面子就像信用卡，可以预支，但有限定范围，超过这个范围，或者经常预支又不充值，面子就不是面子了。

张希说：“谢谢沈总。”

鞠振斌说：“不行！怎么能让沈总赔钱呢，卖出去多少我本人拿多少，赔偿给沈总。”

张希说：“是我耽误了沈先生的事情，要赔也是我赔。”

沈东林摇摇头说：“这件事情就算了，明天把货送到，嗯，送到你那里吧。”

周法桐挺意外，点了点头，把小区地址和传呼号给了张希：“明天我放假，你上午送到就可以，不要太晚。”

张希赔笑答应，保证准时把货送到。

鞠振斌在联谊商场有一个商位待租，为了表达歉意和拉近关系，他主动提议这个商位免费给沈东林调研用。

鞠振斌说：“沈总，一定不要拒绝，联谊商场是WH市人流量最大的商场，是调研的第一地址！我这个商位，是三楼把边的好位置。如果你已经订了位置，我可以出面帮你退掉，如果没订，就不要订了！”

联谊商场有四层，三楼是好楼层，把边也的确是好位置。有些人到商场，不会固定到某家商店直接采购。他会挨家比比价格，在一楼看的很仔细，进去摸摸材质，砍砍价，价格摸的差不多再到二楼边走边看，到三楼的时候，知道价格上下相差不多，走累了或者不愿意回头买，有合适的就会直接买下来。

沈东林说：“还没订下来，好位置的商位很抢手。鞠先生有好位置，租金多少无所谓，一定要留给我。但生意归生意，我不能免费用它，我免费用，无疑是从鞠先生的口袋里往外掏钱！”

鞠振斌很大方地说：“我主动敞开口袋，能伸手进来的或者敞开口袋让我伸手进去的，都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一些，很平常的事情啊！沈总就不要客气了，张希，你直接把货放到三楼把边的那个商位。”

张希又哎哎地答应下来。

沈东林说：“我要用一年呢！鞠先生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91年，联谊商场的商位月租金大概在100-150元之间。

鞠振斌肉疼了一下，但伪装的很好，一下都没有犹豫，就大方地说：“无所谓！沈总尽管用。”

沈东林说：“我再不答应，就显得瞧不起鞠先生，让你难堪了。”

吃完茶，鞠振斌要做东款待，说：“去北华饭店一块吃个晚餐吧，那里的厨师手艺很好。”

沈东林和周法桐都说算了吧，晚上一起吃过了。

鞠振斌又提议去一条街外的润神大酒店洗脚：“那里的技师长得很漂亮，手很柔，人也很柔。”

沈东林说：“洗脚主要看指法好不好。”

鞠振斌看着假正经的沈东林笑了笑，说：“那里的按摩也不错，尝尝就知道好不好了。”

周法桐笑了笑：“怎么尝？”

鞠振斌说：“想怎么尝就怎么尝。”

周法桐说：“我还真没试过按摩，听人家说很舒服。”

鞠振斌说：“是很舒服，有多舒服还是要自己试试。周老板要试试吗？”

周法桐和沈东林对视一笑，沈东林说：“不要拖周哥下水做腐败分子了，还是‘改日’吧！”

周法桐也说改日改日。

张希没来的时候，沈东林讲了一个“改日”的荤笑话，现在一提，说得三个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