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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鹿正道、张惠真因为要做什么样的棉花糖,正在吵架。  “就草莓味儿的最符合我的气质。”张惠真说。    鹿正道有不同意见,“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岁数了,四十了还要草莓味儿?粉红色?”  张惠真委屈啊。“你什么意思?现在嫌我岁数大了是不是?嫌我人老珠黄了是不是?没人家年轻貌美了是不是?你早说,好不好,你说了我也不会死皮赖脸不让你找第二春。”    鹿正道烦,“就说个棉花糖,你看看,就跟挑了你的筋似的,浑身的毛都炸起来。”  张惠真眼泪都掉下来,“你别话里话外地挤兑我,我知道你早看我不顺眼了。”    鹿正道捏捏眉心,“就事论事懂不懂?”  张惠真几乎是吼出来,“我不懂!你少跟我拿就事论事的幌子变着方的嫌弃我!”    鹿正道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开始寻求认可,对刚进门的鹿茸说:“鹿鹿,你看你妈,一天到晚脏心眼儿,想谁都不往好处想,说不了两句就扯有的没得。”  张惠真不饶他,“你要是不给我这种感觉,我能这么想你?你自己不反思还把责任推给我!”    鹿正道扭头,跟她就这个问题,又开始没完没了的争吵。  鹿忍不想听,也不让鹿茸听,把她揪到自己房间,门一关,“写你的作业。”    鹿茸耳朵还听着门外的动静,“要不要劝劝啊?”  鹿忍:“越劝越上脸。”    鹿茸抱着小书包,看看鹿忍桌上开着的电脑,觉得他要打游戏了,“我回我自己房间吧。”  鹿忍:“你回自己房间他们会去让你评理。”    鹿茸一想,也是。  鹿正道、张惠真从不进鹿忍房间,在他们吵架的时候,还真是鹿忍的房间最安全。    鹿茸把作业拿出来,乖乖写。  鹿忍坐在秋千椅上打游戏,PAD发出打枪的声音。    鹿茸从小练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本事,完全没被干扰,高效率的完成了任务。  刚写完,正收拾课本,鹿忍的作业就丢了过来。    “给我写了。”他说。  高三的作业,鹿茸哪会,“哥,我不会。”    鹿茸又丢给她一本知识点归纳,“不会就学,学完再写。”  “……”鹿茸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在鹿忍的压榨下,鹿茸学起了高三的知识,然后给他把作业写完了。  鹿忍还检查了一下,“嗯,挺好,以后我的作业都你写。”    鹿茸委屈巴巴,“哥,能不能不写啊?”  鹿忍:“你不是热爱学习吗?不是学习使你快乐吗?”    鹿茸:“……”  鹿忍这记忆力,也是很优秀了。    鹿茸还记得,以前鹿忍老使唤她,让她去小区门口便利店买东西,那时候她十回九听,不听的那一回不承认自己偷懒,非说她要学习,学习使她快乐。    她没想到,鹿忍竟然还记得。  小气巴拉。    任务完成,鹿茸把自己的作业本装进小书包里,最后整理小兔子笔袋的时候,磨蹭了好久。  鹿忍玩儿他的游戏,时不时抬眼看她,见她不动弹,“磨蹭什么?”    鹿茸拿起他的小兔子签字笔,问他,“哥,这个可以给我吗?”  鹿忍本来无所谓,但看她那么想要,说:“不可以。”    鹿茸嘴一撇,鼻头一酸,差一点就红眼圈了。  可是,为了一个签字笔挺没出息,她就忍住了,不,她憋了回去。    她把笔袋装好,往外走,还没到门,又扭过头来,“以后要去找温老师补习了,我可能就没空给你写作业了。”  鹿忍:“……”    看把她厉害的,都学会威胁他了。    鹿忍最不吃这一套,可那笔在他这儿确实没什么用,“拿走吧。”绝对不是因为她的威胁奏效了,绝对。  鹿茸怕反悔似得,动作迅猛地拿上了,“谢谢哥!我每天应该能挤出一点时间给你写作业。”    鹿茸一转身,衣服上的口子被鹿忍看见了,掀起眼睑,“衣服谁划的?”  她低头看一眼,“哦。是我自己不小心扯到了。”    鹿忍:“什么衣裳质量这么次。”  鹿茸:“以前挺好的,可能是洗得次数多了,把布料洗没劲了。”    鹿忍:“滚吧。”  鹿茸但凡有点脾气,就会怼一句,“就不滚,就不滚,气死你。”    可惜她没有。    外头的日常战役已经偃旗息鼓了,这一次,闹得严重些,张惠真离家出走了。  鹿茸从鹿忍房间出来,见鹿正道一个人在客厅,走过去,“爸。”    鹿正道还气得胸脯子起起伏伏,“以后别跟我提你妈。”  鹿茸可什么都没说啊。“哦。”    鹿正道许是觉得自己迁怒孩子有点过分,闻见鹿茸这声‘哦’,扭过头来,态度上柔和一些,“鹿鹿,爸爸不是那个意思。”  鹿茸:“我知道,爸爸只是在气头上,也担心妈妈这么晚出去。”    鹿正道哼一声,“我担心她?我担心一条狗都不会担心她。”  这话委实难听了,可鹿茸知道,两人就是喜欢这样怄气、对着放狠话,其实谁也不走心。    鹿茸也没多劝,鹿忍说的没错,越劝话越多。  夫妻之间的事,还是让他们夫妻自己解决,吵的时候是仇人,好的时候就不是这么回事了,用鹿忍的话说:谁知道他们好了会不会说你狗拿耗子。    鹿茸虽然没这想法,但仍然认可鹿忍对他们吵架时的态度。  她把书包放下,洗个澡,睡觉了。    *    鹿茸半夜来了月经,换了卫生巾就没怎么睡,几乎是半小时一趟往卫生间跑。控了半宿经血,还是一动弹就跟血崩似的,往下流,可把她折磨的够呛。  早上,她端着一张苍白的脸占着大卫生间,鹿忍敲了半天门她都出不来。    “哥,等一下!”    鹿茸发誓她不是故意的。  鹿忍以为她动不了,“你怎么了?”    鹿茸怎么好意思说血崩?  “没事!马上就好了。”    她声音发虚,不着耳朵认真听根本听不清楚说什么,整个状态就像是病去如抽丝的前一个步骤一样——大病久不愈。  鹿忍眉毛眼睛拢得越来越近,他脾气暴,一脚把门踹开了。    鹿茸闻见动静第一时间盖住自己大腿,“啊!”  鹿忍反应极快,她那声还没叫出来,他已经转过身,“你干什么?磨蹭一个小时了。”    鹿茸看看自己露着的腿,再看看鹿忍,破天荒的恼羞成怒了,“哥你能不能出去!”  鹿忍头一回这么尴尬,出去吧,那有点跌面儿,不出去吧,成何体统!?    直到鹿正道从房间出来,“你在那儿杵着干嘛呢?”  鹿忍见他走过来,手往后伸,动作利落地给鹿茸把门关上了,“我给她拿拖鞋。”    鹿正道也没怀疑,不过惯性损了他一句,“你也有这么勤快的时候?”  说完想起之前跟张惠真讨论的,鹿忍是不是因为他们对他这种过分严厉、对鹿茸却视如己出的态度,从而导致心里对鹿茸有偏见……    可他真不是故意的,是给鹿忍的眼药上多了,就成习惯了,哪天不点上点儿,他都不自在。  再回头看看鹿忍,他也没个反应,叫人猜不透心里到底怨不怨。    反正以前也这样。  就这样吧。    鹿正道很能安慰自己。  算的上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的典范了。    终于从卫生间出来的鹿茸一身疲惫,大早上就浑身汗涔涔的,像是刚从水缸里捞出来,还没来得及滤水。  鹿忍瞥了她一眼,那湿在额头上的头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去学校的路上,鹿忍有心问问她怎么了,结果一路无言,到学校,又眼睁睁看着她走向教学楼,嘴里含着的‘怎么了’,真他妈邪了门,偏偏不出来!  进班,周兑兑就冲他吆喝,“哟。少爷来了。早上怎么来的啊?准不是骑车来的。”    鹿忍心不在焉,没在听。    周兑兑阴阳怪气,“我说少爷,你打着让我给你骑几天车啊?你这天天上下学打车,总不能天天让我伸不开腿吧?你要自己腿脚不方便,我是很愿意把电瓶车给你骑家里去的。”  鹿忍坐下,想半天,问他,“这拉肚子,吃什么药?”    周兑兑挑眉,“谁拉肚子了?”  鹿忍:“我听她一宿没怎么睡,一趟一趟跑卫生间。”    周兑兑难得聪明了一把,“大妹吗?”  鹿忍:“嗯。早上占着卫生间,差点没出来。”    周兑兑作为一个妇女之友,早在遗精之前就把男女问题琢磨的比性学报告那海蒂还透彻,一听就懂了,“要不说没文化真可怕呢。叫你不好好听生物课。”  鹿忍没给好脸,掀起眼睑,四十度角度睨着他,“会不会说点有用的?”    周兑兑说:“大妹这明显来例假了啊。我等会儿跟超市买袋红糖送过去,顺便打一壶热水。”  鹿忍能给周兑兑跟鹿茸献殷勤的机会,“干你屁事。”    周兑兑:“就你这过河拆桥的属性,能有我这么优秀的朋友,简直是世界十大奇迹之一。”  鹿忍还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原来是来例假了,他不明显地抿抿下唇,这还是第一次,他注意到鹿茸例假这个问题,以前,以前好像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