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7 章(1 / 1)亲爱的殿下(重生)首页

众人闻言望过去,一个个皆张大嘴巴。    真的是二小姐!    她、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吗?竟还有胆量回来?!    众目睽睽之下,陆棠却目不斜视,步履稳健地一步步走上台阶,只是经过管家身侧时淡淡地问了句,“他们人在哪。”    语气平淡,却隐隐含着寒意,管家离得最近,忽然打了个冷噤,下意识地道,“在祠堂!”    话一出口,管家的脸色唰地白了又白。他贵为陆家的大总管,是老爷身边最得力的亲信,为什么要怕一个即将受到重惩,连生死都或未可知的小小庶女?    “祠堂?”陆棠心底轻轻一哂,连家法都要搬出来了,看来冯氏八成是昨晚吹了不少风,这次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的半条命留在祠堂里了。    她看也不看其他人,干脆而无畏的身形不曾停顿分毫,脚下一抬,径直跨过了那道犹如生死之隔的门阶。    祠堂里,陆家的人早已严整以待。十几位面生的长老正坐两端,个个神情肃穆。    冯氏坐在下首,一头乌亮的头发高高盘起,素雅得体的妆容明显较以往更为厚重,却仍掩不住她苍白的面色与微微凹陷的眼睛。    她身旁紧紧靠着面色惨淡的陆清,手臂捆着极厚的纱布,整个人就好似一缕在微风中竭力挣扎的浮萍,稍稍一吹就要倒,眼底却依然含着极厉极毒的光,显然是恨毒了某个人。    陆宗正正襟端坐主位,刚毅铁青的国字脸上,一双锐利的鹰眼如剑如电,凛凛含威。却在见到从门口缓缓走进来的人时,忽然闪过片刻的怔忪。    印象里的二女儿,是一个多看一眼都会令他觉得面上无光的窝囊废,五官似是永远都皱在一起,越看越平庸。    而眼前的人的确是他女儿,但却背脊□□如松,眼神冷峻决断,后背映着茫茫光辉,浑然一股傲视万千的气度。    陆宗正眉宇不禁皱了皱,看向陆棠眼神更多了几分探究。    一见陆棠走进来,所有人的眼睛顿时齐刷刷地落到她身上,震怒的,怨懑的,怨毒的……种种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陆棠却视若无睹,不退不惧、坦然自若地往祠堂中央一立,似笑非笑地道,“早,人到得这么齐?”    一见到陆棠那副气定神闲的嘴脸,再想起昨日被折断右臂时的种种屈辱与怨恨,陆清就觉得气血一阵逆流,胸前仿佛有一万根钢针直戮心底,疼得她面部扭曲而抽搐,不禁站起身来冲着陆棠,恨声道,“陆棠,你竟然还敢回来!”    陆棠背脊挺得笔直,淡淡地道,“我为什么不敢回来?”她目光一扫堂内众人,最后对上冯氏  眼底隐隐的阴鸷与恨意,不禁冷冷一笑。一上来就想当着众人的面给她个下马威?做梦!    陆清心中恨意翻腾,咬牙道,“事到如今你还敢如此狂妄!今日当着父亲和家族众位长老的面,你敢说我的右臂不是拜你所赐?!”    陆棠抬眼看她,点头道,“没错,是我干的。”    陆清闻言立即截断她的话,逼仄的目光和声音一样阴冷,“你终于承认了!陆棠,你不过只是一个外室生的庶女,居然敢做出残害嫡姐这等罪大恶极之事,父亲和在座的众位长老是绝不会轻饶你的!”    “大姐,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陆棠眼梢上挑,似笑非笑间容光离合。    随即话锋一转,那看似温醇的笑忽然一冷,“那天分明是大姐你对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庶妹恶语相辱在先,扬鞭痛下杀手在后,生死关头我只是迫不得已出手自卫而已。大姐你当着父亲和众位长老的面,为什么不敢说出实情呢?因为心虚?”    “你胡说!我何曾对你恶语相辱痛下杀手过?!”陆清气得胸口直颤。当着族里众长老的面,陆棠这贱人竟敢胡说八道、颠倒是非!    冯氏盯着陆棠面色一沉,声音更严厉,“陆棠,你休要狡辩!你分明就是心肠歹毒蓄意谋害!”    陆棠面不改色与冯氏对视,冷然道,“夫人,那日街头围观者不下百人,我是否胡说狡辩,夫人大可去集市打听打听,众目睽睽之下,我一个手无寸铁、身无外物的弱女子,是如何做到去蓄意谋害一个手拿凶器,又有冯大公子护在身侧的嫡姐的。”    “你,你简直是信口雌黄、满嘴胡缠!清儿的右臂被你重创至残已是不争的事实,你还敢抵赖?!”冯氏怒声喝道,她面上仍自维持着镇定,然而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上,纤长的玳瑁却已经狠狠地嵌进了掌心里。    这贱丫头竟如此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她暗自咬牙,目光不动声色地从首位上一掠而过,却见陆宗正的视线落正在陆棠身上。    陆宗正两眉颦蹙,微微眯起的鹰眼中不知名的暗光如潮水般翻涌。面对嫡母的咄咄压力下,她竟依旧面不改色,侃侃而辩。    这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眼神与容姿、气度与傲骨,若不是骨血相连,容貌相同,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的女儿已经换了个人。    陆棠抬眼望着冯氏,无不讥诮地笑道,“夫人方才是没听清吗?那么我再说一次,是我大姐对我痛下杀手在先,我才出手自卫,至于她手臂被废……”    语气一转,凛然的寒意瞬间席卷整个祠堂,“那是她技不如人,怨得了谁?”    话音一落,族中位分最高的大长老便猛地拍案而起,向着陆棠怒目而视,厉声喝道,“放肆!一介小小的庶女,一不孝嫡母,二不敬长辈,又做出残害嫡姐这等丧尽天良之事,竟还无半分悔改之一,口出狂言!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祠堂重地如此放肆!”    一个外室生的庶女,进了祠堂见了长辈,非但不尊上守礼,还对自己所犯之事毫无悔意,祠堂之上公然大放厥词,他岂能容忍!    陆棠清冽的眼底沉静无波,淡淡的声音平静如水,“大长老这些罪名我可担不起,我素来遵纪守礼,可有半分狂妄之举?可有半句越矩之言?大长老空口无凭冤枉我,未免有失偏颇。”    “放肆!”一位长老霍然站起,胡子一吹,指着陆棠叱道,“大长老说话你竟还敢顶嘴,如此目中无人、出言无状,简直是没有家教礼数!”    陆棠抬眼看他,轻轻笑道,“家教礼数?我的家教礼数皆是出自陆家,长老你是要质疑我陆家的礼仪教条,还是要责怪夫人家教不严?”    “你——”那长老瞪大双眼,气得胸口起起伏伏,从老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众人心头皆是一凛,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这还是往日里那个懦弱如鼠,见了人连头都不敢抬的臭丫头?    大长老气得猛一杵拐杖,嘴边灰白的胡子直抖,“你简直是牙尖嘴利、强词夺理!”    陆棠冷笑一声,盯着他道,“我强词夺理什么了?我倒想问问大长老,满街百姓皆可为我作证,堂堂陆家嫡女竟当街毒打姊妹,这等所作所为,究竟是谁心肠歹毒、丧尽天良?!”    陆清暴怒,“陆棠你休要胡说!”    大长老恼羞成怒,涨红的脸上白眉倒竖,狠狠地喝道,“陆棠!注意你的言辞!你只是一个外室姨娘生的庶女,岂能与身份尊贵的嫡长女相提并论?!”    其他几位长老立即纷纷起身,指着陆棠厉声讨伐道,“你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非但没有丝毫悔改之意,竟还敢胡乱攀咬你嫡姐!简直是冥顽不灵、寡义廉耻!”    “这种心肠歹毒之人就应当出动家法重打三十大板,再逐出我陆家!”    陆棠静静地立在原地,听着这些凌厉的讨伐声,清冷的面上不禁怒极反笑。    卑贱、外室、庶女……这些侮辱的言辞和话语,从她睁眼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开始起,便反反复复出现在她的耳边,时刻唤醒着她内心深处那些不堪回首满是心酸的记忆——    破败漏风的木屋,冷硬成砖的馒头,欺□□骂的嘴脸,和瑟缩在角落里牢牢抱住自己只能无声  哭泣的瘦小身影。    世事如此苍茫,人情如此薄凉。    够了。    她不愿再忍。    “说完了吗?”她冷声道。    祠堂内忽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面色震惊。    陆棠微微抬起下颚,额前几缕微微散乱的额发下,无不讥诮地嘲讽道,“一群欺软怕硬、饱食终日的老不休,骂来骂去就那么几个词,不嫌腻味?”    祠堂内霎时间死寂一般。    陆清惊得目瞪口呆。    半晌,众长老陡然回神。    “你——”    “孽障你竟敢——”    “竖子!你好大的胆子!”    拐杖的杵地声“夺夺”直响。    千夫所指下,冯氏终于站起身来,一掩眼底狞然的笑意,凌厉地训斥道,“陆棠你放肆!”    她头微微一侧,转向陆宗正道,切切地道,“老爷!祠堂重地,她竟敢出言不逊、冲撞长老!如此目中无人,狂妄至极,这是将我陆家的礼法教条置于何地啊?!”    陆宗正冷硬的脸顿时沉下来,盯着堂下毫无半分惧意的陆棠,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冷声喝道,“不知礼数,目无尊长,祠堂之上岂容你这般放肆?!来人!给我将二小姐绑在刑凳上,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