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也不明白,为什么隔了十年,隔了十多米,只是一个简单的背影,他却依旧能一眼认出是她。
一路来的疾跑应该就是为了这一刻,可此时的他却也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跨坐上一辆黑色的机车,戴起头盔,启动引擎
握着车把的颜杳压根就没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某人,或许只要她微微侧头,只要她往后视镜里多看一眼,就能看见有个人正站在门口,也许还能对上他的视线,感受到他疯狂、炽热却又压抑的眼神。
低沉的轰鸣声响起,女人抬脚勾起脚架,俯身转动把手,不出片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江砚还是没有动作,落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视线一直追随着那抹背影,直至她消匿在自己的视野中也没能收回
他终究还是没有抓到些什么,只是抓到那个永远都触摸不到的背影,以及她被风扬起的那缕发尾。
也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直至那沸腾的血液和心跳都趋于冰冷之后,死寂的瞳孔才微微一转,像是生锈的机器一样,在苟延残喘地运作着。
转身缓步重新走回前台,与先前急冲冲跑出去的模样截然相反。
前台的服务员将江砚从始至终的行动都看在眼里,尤其是他站在门口时那落寞的背影,更是直接脑补出一场苦情男主剧,就差来点悲伤的直接哭出来了。
“刚刚离开的那个,是你们这里的常客?”江砚开口,情绪似是平静了许多。
“今天应该是第一次来。”服务员说着,语气里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她来这儿吃饭?”
“是的,客人。”
对话到这里突然终止,男人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看似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重,也使得服务员开始莫名悲伤。
就在这时,一群人说说笑笑地从不远处走来。
陈禹伦戴着口罩,走至前台时扫了一眼站在两步远外的男人,紧接着收回视线,开口道:“032包厢是一位叫颜杳的女士买单的吗?”
江砚目光微顿,眉头紧蹙,随后转头看向刚刚说话的人。
因为是戴着口罩,江砚只能依稀从穿着和轮廓里认出,对方是个年轻的小伙,并且长相不俗。
服务员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是撞上了怎样的一出大戏,这一个两个的,都找上了这位姓颜的女士。
“是的先生,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陈禹伦:“一共是多少钱,我微信转给她。”
男人嘴角紧压,呼吸节奏在顷刻间被打乱。
江砚的思绪有些紊乱,脑子里回荡的,除去微信这一个关键词之外,还有对方语气里无意识透露出来的熟稔。
他和颜杳是什么关系?同事?朋友?还是恋人?
服务员见状,知道是互相认识的,于是便将最后的消费总额报了过去,是个不菲的数字。
颜杳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的大方。
一时间,回想起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江砚只觉得荒唐。
江砚转身,稍显冷清的面庞似是又变回到了学校里那个人人为之发怵的江魔头。
男人抬手重新系好领口和领带,连带着将先前的那点失控都整理得一干二净。
“卧槽,看到刚刚的那个男人没?这他妈有点绝啊!”
“以我从业五年的眼光来看,那张脸的确是极品了。”
“不是,就这身材比例,九头身了吧?模特?”
刚从包厢里出来的几个人喝酒上了点头,这会儿盯着江砚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开始低声议论。
服务员这才注意到江砚的离开,下意识地想要叫住他:“诶,那位先生”
“怎么了?”陈禹伦自是听到了工作人员的低语,见服务员有话要说,好奇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那位先生好像也找颜女士有事。”
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陈禹伦眉头微皱,转头再次看向男人离开的背影,而这一次,眼神里却是多了一份揣测和提防。
“哦?这样吗”
餐桌旁,就当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些酒究竟该不该开的时候,上完厕所的江砚终于回到了包厢。
“哟,江学神回来了?蒋宇说你去上厕所了,怎么一去就这么久?”
“江学神来了正好,可以问问他意见。”
“这酒到底要不要开啊?”
江砚站在门口,冷淡的视线扫过桌面上那几瓶高级洋酒,脑海里却蓦地闪过在大堂上见到的那个男孩。
薄唇微掀,嘴角勾出一个微讽的弧度。
“开,既然有人出手阔绰,我们又怎能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