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那小药箱子,从未有别人碰过,这印章还能自己跑出来不成?
沈薏环看向父亲,希望能得到个答案。
“没什么,为父进京之前,为了凑读书的钱,抄书卖画赚些辛苦钱,同乡的人见为父字写得不错,便时常有人请着写写字做个画的,这印鉴大抵是那时候写的。”
将纸和印章收好放在一旁,沈庆辉看着默不作声的女儿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一晃多年,乍一看确是没认出来,这印鉴便放这吧,过些日子为父亲亲自还给陈大夫,你便不用挂心了。”
沈薏环接过父亲递回来的空空如也的锦囊,咬了咬唇,心中有些不甘,再次问道,“为何陈大夫特意与女儿说,能否让您为他写张印鉴。”
“想来是喜欢为父的字。环儿放心,为父有机会定会为他写也一张,毕竟他治好了你的腿,连诊金都不收,这点要求算得上什么。”
沈庆辉说完,翻开方才那册书,作势欲要继续读下去,他温声对沈薏环说道,“没什么事了便回去歇着吧,”
疏云推沈薏环从书房出来,回了自己院子。
进屋后,疏云关起门,拿出那个空空的锦囊,低声问着沈薏环,“姑娘,老爷方才说的其实也说得通,您是不是多虑了?”
想着父亲乍见到那两个字时的表情,以及后面拿着那枚印章时的反应,沈薏环微微摇头,她看向留在屋子里的疏雨,“疏雨,给你的东西收在哪了?”
疏雨从袖中拿出张纸,“这呢,姑娘。”
沈薏环打开看了看,她今日早上去见父亲时,特意用那白玉章多拓印了一张。
她将那张纸折得整齐,塞回到那枚锦囊中,放在梳妆镜前的首饰盒子中。这锦囊是她亲手做的,一看就是姑娘家的物件,并不惹眼。
既然是一时半会想不通也猜不透的事,便不想了,那陈大夫绕这么大个圈子,定不会就这么揭过去。
该她知道的东西,她总会知道的。
若是当真与她无关,她想破脑袋也是无用功。
沈薏环在房内一边慢慢走动,一边胡思乱想着。她近日来过得充实,腿伤也在慢慢转好,竟是一次也没想到过李渭。
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来寻她了。
是终于没了耐性了吧?觉着她的确不值当他堂堂将军挂心?沈薏环自嘲地想着。
也好,总是要分开的,想来下次见到他,再提和离的事他就能答应了吧。
她坐到窗边,隔着窗子往外看,脑中却控制不住的想起来那晚上李渭过来时,她扎了他一道口子,他那人向来不喜欢用药,也不知这会好没好……
*
李渭这会正在西南的贺州。
那个刁钻的陈大夫答应为沈薏环出诊,提的报酬是想要贺州州府大牢里的一个死囚犯人。
他到贺州已经有三四天了,几番周折才打探出他要的这个犯人相关的消息。
这人本是一位刑名师爷,也是寒窗苦读多年,奈何天资有限,近天命之年方中了举人,家人几经运作,方让他留在贺州府内做了师爷,这贺州也不是什么清净的地界,死囚牢犯的案卷卷宗竟然也是不全的,李渭带着云峰和青崖来到这里,费劲心机竟然也打探不出这人犯了什么事。
不过他只是要带走这死囚犯,送到跟陈大夫约好的地方就行,旁的事他倒是也懒得管。
李渭一身富贵公子哥儿的打扮,任谁看他也不觉得这会是一位杀伐果断的将门虎子。
他慢悠悠地走到贺州大牢的牢门口,这会正值午后,守着班的人正有些瞌睡,见他李渭在这晃悠,没好气儿的喝道,“滚远点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从哪来的就给老子回哪去!”
李渭没理,径直往里近,牢门的看守提刀便往他身上招呼,却半点没碰到他人,转眼间李渭就进了大牢门,青崖跟着闯了进去。
两个看守登时便要传信唤人一同进去,随着李渭同行的云峰立马拦住他们,赔笑说道:“哎哎官爷官爷,我家公子只是进去找个人,不瞒您说啊,之前里面的老张头在康化坊骗了我家公子不少钱,公子这阵子病才刚好,说什么也要去找这老不死的讨回来,这一问才知道他进去了。官爷,我们只是进去看看,劳您通融一下。”
康化坊是贺州有名的赌坊,那老张头便是还不起赌债,被人弄进去的,两个官差心中已经是信了几分。
云峰一口一个官爷,唤的很是真诚,他笑着给这两人一人塞个金元宝,这两人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掩掩藏藏地收起来,大概是将李渭当成了输了钱又玩不起的,只怪笑道:“罢了罢了,办完事赶紧滚。”
这说话间,李渭已经从里面出来,后面的青崖身上负着个昏迷的老头,这两个官差一见这阵仗可急了,正要喊,被云峰一手一个打晕了。
李渭看都没看,悠悠走出天牢的街巷,留下一句:
“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