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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州大牢被人劫走了个死囚犯,死了两个牢头,这消息不胫而走,百姓们茶余饭后也都议论纷纷。

陛下又惊又怒,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真的有人敢去劫牢杀人,并且还真把那死囚带走了,他盯着手中的密信,脸色阴沉难言。

一旁伺候着的福公公偷瞄着陛下的动作,心中明镜一般。

“福全,你给朕说说,这如何才能从州府大牢深处劫出个死囚犯?”大周的这位成元帝在位三十余年,君威深重,蓦然开口,吓得正有些走神的福全一个激灵。

“陛下,您可为难奴才了,奴才可没有这本事。”福全嘿嘿一笑,他颇得皇帝的看重,人也是个机敏的,只避重就轻的回答道。

似是很不满福全的回答,成元帝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密信,扔到福全的脚边,“捡起来看看。”

福全屈膝跪下,用双手将地上的金封密笺拾起,用手擦了擦,展开仔细的瞧,看罢,折好双手呈至龙案上,退回了一旁去。

“说说。”成元帝拨弄手上的青玉扳指,轻飘飘地说道。

“依奴才看,这贺州大牢守卫实在是有些松懈。”福全将头埋得更低,心中暗叫倒霉,这百年难遇一次的糟心事,偏生在他值守时报给了陛下。

“便是守卫松懈,便能劫了我大周的牢狱?”皇帝冷眼瞥向一旁的福全,淡声问道。

“陛下恕罪,奴才是说,贼人固然可恨,可若非这贺州偌大天牢竟然只有两人看守,如今捉贼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嘛!”福全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连声说道,“陛下,奴才蠢笨,您可别为难奴才了。”

“起来起来,”成元帝不耐地抬抬手,他手指轻点龙案,沉吟片刻,靠坐在龙椅之上,“依你说,你觉得这京中,谁有这种本事,做到这般。”说话时,敲了敲了福全放到龙案上的那封密信。

福全心中咯噔一下,他不敢耽搁,却也是字斟句酌地小心答道:“那这……大概只有定远侯府的二公子,您亲封的三品骁威将军,李渭,李将军了吧。”

“李渭?”成元帝似是思考了片刻,他面上泛出几分冷意,“我大周的小战神确是有这般本事的。”

“福全,你说说,大周能出几个李渭?”

福全的鬓角都是汗意,他其实心中也打鼓,方才他提李渭,不过是知道陛下一直对定远侯府很是忌惮,这会他是真不知道陛下想听他说什么了,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却又不敢不答,一边擦汗,一边出声,“这个……这个……”

“行了,滚下去吧,传方泓和高宣来。”失了耐心的皇帝将福全赶出大殿。

方泓便是方老太师的儿子,如今官居一品,大权在握,高宣也是陛下身边最为得用的武将,掌管上万的皇城禁军,深受皇帝信任。

松了一口气的福全谢了恩,退出了大殿叫人去请方大人和高大人去了。

*

日头西斜,天色微暗之时,午睡一场的沈薏环将将睡醒。

这些日子她已经可以自己慢慢走了,若是不仔细瞧,也不大能看得出她腿曾受过伤,躺了好一阵子。

从那日秋围惊马之后,她从阵阵剧痛中醒过来,她就没太想过自己还能站起来走路。

因着她这伤情也跟永安公主有些关系,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很是重视,太医来了不知道多少回,腥苦的中药汤子也喝了不知有多少,就连三皇子的母妃也曾派人来送过药,可都没有成效。

如今照着陈大夫留着的方子按时喝着,倒真的渐渐好了,她心中开阔许多,日日盼着自己赶快好转。

昨日下午她与父亲细细聊了许多,父亲已经答应为她想法子和离,等她离了李渭,她就可以去江州看看母亲,她已经有几年未曾见过她了。

京中人尽皆知,沈薏环的母亲阿荔原是波斯国送来的贡女,听说是做错了事惹了皇帝厌恶,本应老死在宫中,却入了方太师嫡子方泓的眼,皇帝便遂了方泓的心意,将她送进了太师府。

后来恩科会试,殿试之后方泓宴请同期参加会试的门生在府中集会,喝醉了酒后,当场便要将阿荔送予沈庆辉。时人常有将自己的姬妾侍女送给好友的,若是双方自愿,倒是也不算是什么大事,顶多被人说道几句罢了。

但那时沈薏环的父亲沈庆辉,长身玉立,未及弱冠便在同科中跻身一甲,前途无量,他又不好美色,当场便正色拒绝。这便惹恼了方泓,他叫人寻了些烈酒,最终灌得沈庆辉断了记忆,待第二日醒了酒,已是美人在怀,满室凌乱。

因着这一遭,沈庆辉的探花名头被褫夺,人也失了意气。

沈薏环的母亲阿荔,名字便是沈庆辉起的,自从生了她,便回了江州老宅,出嫁前她每年都会去那边住一阵子陪一陪母亲。

想着远在江州的母亲,沈薏环心思已经飞远,等她和离了之后,她便去江州陪母亲住几年,然后游历一番,看看那些从前只能从那些游记话本凭空想象的美景。

至于李渭,一时半会她确实是放不下的,可如今一月不见,她也并没有太多的伤怀,日后总能渐渐淡下来的。

正胡乱想着,疏云领着人进来,“姑娘,今日是冬至,许三姑娘早早便传了信,要约您去城南看灯会,晚膳准备好了,您先用着,用完奴婢为您梳妆如何?”

沈薏环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许知园听说她腿伤好了,便来约她一同去看冬至的灯会,她许久未曾出府,便应承下来,这些天日子过得舒服,倒是把这桩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