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夫人再召·九珍点(1 / 2)青楼之全灶丫头首页

清晨的大厨房,虽只正在备早饭,却已忙碌得热火朝天。

“刘都知点了膳?”小丫头脆生生地将话传达后便转身离去,杜棠惊乍之余连忙回来禀告,顾芷和白厨司相视一眼,不等顾芷说话,白厨司便开口道,“阿芷小棠,你们两个来。”

“啊?”杜棠不由大惊失色,“刘都知才跟我们结怨,让我们去给她做吃的,岂不是会被她刁难……”

白厨司听得扬了扬脸,转向顾芷,“阿芷怎么想?”

“大娘的意思……”顾芷犹豫了一下,“是借此与刘姆妈不、刘都知求和?”

“嗯,”白厨司听得“刘姆妈”三个字的时候微微剜了顾芷一眼,才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是刁难,点些做不出来的东西不是更好?这次她才吃了楼主的排头,再在送去的吃的上对我们刁难,也太明目张胆了。这是想修好,一口气又咽不下去。我们做一顿好的上去,算是服软,她回了,也算是两相欢喜。”

刘都知这次确实是好好吃了一顿排头,虽是暗地里被训斥的,但还是传到了众人耳里。据说是在跟夫人禀报账目的时候,正巧楼主也在,翻了账本发现刘都知盘剥姑娘们用度、中饱私囊的问题,新账老账一起算被训斥责骂了好久,还好没遭贬谪——当然,刘都知作为在浮萍苑混得风生水起、吃穿用度想要自有人捧到面前的鸨母,抠姑娘们的那点月钱只为中饱私囊……?这就值得深思了,有那自认知晓点内幕的便道是刘都知不止开年便办砸了手下头牌姑娘的事儿,近来行事更多不稳当,颇有些失了楼主青眼的意思,如今前院不少被刘都知压了一头的老鸨们都铆足了劲儿今年准备越过她云云。

和这件事比起来,前两天跟大厨房的小丫头吵了一架根本就不算是事情了。

杜棠手忙脚乱拉着顾芷准备材料,顾芷却默默思考起来,既然是这样,那……

有了!顾芷说着便去找纸笔,杜棠一阵不解,顾芷便在她耳畔说了片刻,杜棠立刻拍手惊喜,“阿芷你可真厉害。也罢,这刘都知看着便是肥头大耳、满腹流油,想来早上给她吃这么丰盛也算投其所好。”

顾芷不由莞尔,只笑道:“哪里就这样了?刘都知是发福多年了,不过只看眉眼,想必年轻时还是一个美人呢。”

“美人?你可太汰埋这两个字了,我看顶多是不让人看不下去便顶天了,不然,怎从没听过她年轻作红倌时的风流韵事?”杜棠忍不住笑啐了一口,却又有些神思缥缈起来。

不过按照这样,两个人只怕忙不过来,顾芷便撺掇着让杜棠去与白厨司说了。白厨司也点头赞许,果然指派了一个小丫头来打下手。

这小丫头不过七八岁,是去年除夕人手不足买进来的,青楼收人的大头在春耕前和秋收前,再有就是天灾后,比如顾芷这样。小小年纪,手脚却已经在调/教下格外灵便,烧火切菜都能做得起来。

顾芷一抬头时想起来,马上又到春天烟花里买人的时候了。

才出水的银鱼名曰“冰鲜”,如今虽不是大量产出的季节,浮萍苑每日也能得一小篓的量。稍稍清洗,敲一个半夜里送来以求新鲜的鸡蛋,兑了一勺高汤打散,和银鱼拌在一起,过滤后盛在浅盘里,上蒸笼到恰恰凝固。如脂玉一般滑嫩光洁,再浇一点秋油姜汁打的薄卤,撒上香菜沫子,点上小磨麻油。

肉菜做起来耗时甚久,唯有猪手能美容养颜使面容体态丰满白润,是厨房里一直备着的。顾芷便从大锅里捞了一只小的上来,用凉水反复冲洗浸泡沥干净,亲自拿刀拆骨剥筋削油,剔刀划作长条,又将子姜削成小条,蹄条一圈圈缠绕上去,拿竹牙签签住。素油里一灼,淋上纯酒冰糖稀上笼蒸,蒸得油腻流尽,自然晶莹剔透。

除了这两道菜较麻烦些,其他的就极简单了,顾芷只遣那小丫头准备。用辣椒、白梨等各种香料腌制成的石首鱼的鱼子,殷红饱满的颜色,直接从坛子里起出来,放到雪白的碟子里,闻着便香辣开胃;生核桃要敲碎在香料盐水锅里煮过,剥出核桃花来,加上七天前糖盐水里腌制的芥菜,七天后取出,芥菜里尚未腌渍入味,于是只削下外头别有一番生脆柔韧酸甜鲜美的芥皮切丝,便是一道爽脆微甘的泡菜;麒麟菜也是现成,从红糟缸里取出洗干净加醋一拌就是。小银铫子里熬起粥来。

此时节牡丹正值花期之尾,摘一朵拨下花片用清水过一遍,水灵灵的芽菜只要嫩芽心,拌在一起,拍上薄薄一层面粉下锅煎至酥脆。鱼脍顾芷还有些手生,便央着白厨司帮忙切了薄薄一牡丹盘的透如水晶。最后炝起热油,下草菇、韭黄、豆芽爆炒片刻,喷蜜醋起锅。

如此这般,最后放进彩漆描花的大食盒里的,最外一圈内白如玉的八个小碟子,分别是冰鲜蛋羹、豚元签、辣腌石首鱼子、糖醋素三鲜、核桃仁儿拌水芥皮丝、麒麟菜点红糟醋、生鱼水晶脍、牡丹生菜*,正中间则是一只南瓜釉描银的盅里,一半栗子磨的碎糁煮的胭脂粥、一半山药细粒煮的碧粳粥,半金半碧,打成一副太极图案,热腾腾地冒着浓郁的水汽。

“冰(饼)释(石)前(签)嫌(鲜)、和(核)气(麒)生财(菜),最后一个是,金玉珍。”待顾芷将菜名一一报上来,杜棠便反应过来,拍手称赞道,“果真还是阿芷念过书厉害,我们给这些一起起个名字?”

顾芷洗了毛巾抹了一把脸,想了想,“不如……就叫九珍点吧,一样粥,八样佐粥的点心,凑个九九绵长。”末了自己也有点吐槽这名字的随便。

“好好好,”杜棠却不觉得,连连点头,忙又去拉白厨司来,白厨司也点了头,又端了一个盘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