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4章 柳·昔年秋与春(2 / 2)帝后风华首页

到山岭脚下不过日昃,四个人由着性子急急缓缓沿山路行了个把时辰,倒也不算很累。

见那山路不甚宽,但的确平缓,烛姐姐还感叹道:“这路虽走不得马车,可骑马应该挺顺当!你看,这不还有马蹄印儿呢!”

先生微喘着气摇摇手:“再走一段过个丘陵,我们就要拐进些谷壑里了,骑马可过不得。”

她颇为遗憾地撇撇嘴,伸手接了先生肩上的药箱,大步流星朝前迈去。

天色渐暗时终行至岭深处丘陵地带,有条清溪汩汩穿林而过。我便让先生在路边儿石头上坐着歇息一晌,自己拉着烛姐姐,拿了水囊去溪边蓄水。

阿银还欲跟来,烛姐姐手一挥叫他陪着先生,他便乖乖退回去了。

时值月出东山,溪面粼粼幽光煞是好看。我低头拿水囊去灌,烛姐姐掬了捧清亮的溪水洗脸,突然“欸”了一声,指着不远处对我说:“之蓁,你瞧那是不是张弓?”

我顺着看过去,溪边一堆碎石间果真躺着个弯似弧月的器物,虽瞧不真切,确是像张弓。她两三步跳至那处,俯身细看,眉头向下压了几寸,全然不见方才的轻松。

我口中问着怎么了,也跟过去瞧——那原是架小巧的弩,除却弩臂有损,连我这个外行也分辨得出,做工十分精良。

“这架角弓弩出现在此处可有点稀奇,而且你看,”她捡起树枝戳戳弩臂,只见那损毁处断木碴口到下方望山间红嫣嫣一片,“沾着血。”

“有无可能是打猎遗失?”其实我很清楚,微乎其微。

“这弩可不是寻常猎户能造出来的,”烛姐姐拉起我的手往回快步走,“况且先生说了,这山岭中没有豺狼一类,猎只野兔山鸡的,用不上弩。之蓁,我们得先回去。”

还未行至先生身边,他便瞧出了我们两个行色有异,忙上前问询。我将事情简要说了,烛姐姐伏在路上,侧耳细听了会儿响动,舒口气道:“岭中恐生了**,不宜久留。”

夜色已浓,举目山林峰峦间漆黑一片,我立即转头问白先生:“若不过这丘陵,改换别的道走,您知晓能通往何处吗?”

先生摇头,这岭虽不陡,却层峰迭起丘陵连绵,林溪谷壑交错其间,他能记得去那山村的路已是不易。

“我们不知道有几拨人,这些人是否尚在岭中,又在岭中何处,”烛姐姐眉头一凛,“此时下山绝非良策,路也不能再走。”

“他们许骑了马,应当不会是去村子。”我指着脚下依稀难辨的蹄印出声道。

听我这么一说,先生想起什么似的开了口:“那侧谷壑间有个小山洞,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四人便立时决定离了主路,从山林斜穿过去,先到那洞里躲上一晚,待到天亮寻机离岭。

白先生在前带路,烛姐姐便拔了佩刀,同他并肩而行。阿银也听从吩咐默默站到我身后,警惕地探着周遭,手始终按在剑鞘之上。

许是没亲眼看到什么**,许是烛姐姐等都在近旁,我竟不似谯城遇匪那般恐惧。林间星疏月朗,除了沙沙虫鸣和簌簌风动,便只余我们行路的轻微声响。以致几乎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自己仿若只是置身于一个有些骇人的梦境。

不多时渐入丛林深处,忽见鸟雀受惊离枝,这幻想便被稍远处一阵若隐若现的刀剑铮鸣砍了个稀碎。

烛姐姐立即将先生拦至身后,遍望周身,发现目之所及并无异样,那铮鸣声却已然逐渐清晰,如有人步步紧逼。

循声而望,只见相隔丈远处林木渐矮,山岩垒叠,杂草丛生,原是我们正处在个土石斜坡顶上。她领着我们矮身悄然迫近坡边,果然响动愈显,到山石近旁时,飒沓的脚步声也依稀可闻了。

我们四个小心翼翼紧挨山石蹲下,借着荒草掩映窥视下面情状。

定睛细看,坡下那块儿林地间急急奔来一位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手握长刀,衣衫颇多破烂,随即他身后不过几步之遥追来个剑客。那大汉一面片刻不歇地朝前迈,一面回身对着追至近旁的剑客挥舞起手中长刀。

刀刀裹挟劲风而去,奋力砍劈间似有泰山压顶之势,削铁如泥之利。剑客不敢直直去迎,只得游鱼一般遁开,来回几个闪身,他便得空朝前进了三尺有余。

不料林间忽又现出个持长刀的,飞身上前鼎力扛下那大汉临头又一劈,剑客趁此调转剑尖,寻隙刺向他腰间。

他竟也丝毫不慌,海碗宽的腰身闪如灵蛇,挑挡间避开剑锋,却吃了刀客返身一记横扫。虽亦仰面躲过,那刀却堪堪擦着他鼻尖左脸而过,是否伤及发肤便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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