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也没错。”胡树人笑了笑,又道,“可是,死者艾伦·拉姆齐一直在寻找的那位女性——也就是唐教习方才提到的亚比该,伊竟有着多个身份。在公董局开的介绍信里,伊是死者的妹妹;在连环杀手卢卡斯·杨森嘴里,伊却变作死者的爱人;而在唐教习的描述中,伊又成了震旦学院护士专业的肄业生。一个外国女人,为何会有三个截然不同的身份?还是说,有人对我说了谎?”
刘牧原听罢,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自家老爷这番言语搅成了一团浆糊,整个人云里雾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胡树人也知道刘牧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他也没有问后者的看法,而是继续沉思起来。
对于亚比该的三个身份,胡树人觉得最可信的是应当是震旦学院的学子,毕竟唐思懿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他与亚比该没有任何关联,自然也没有为伊假造身份的必要。而卢卡斯·杨森的话听起来就很像是在扯谎了,死者艾伦·拉姆齐先前肯定询问过杨森有关亚比该的事情,后来警察还在死者的包间里发现了亚比该死后的照片,不用说,这张照片多半来自那个变态杀手。
胡树人据此推测,杨森应当是得知艾伦在搜寻亚比该后,便顺着对方的话头,自称是一位私家侦探,正在调查亚比该失踪的事件,又将那张照片交给艾伦,以此证实自己的说辞,好博得对方的信任。
如此一来,许多事情似乎都可以说得通了。想到这里,胡树人舒了口气,脸上也现出了一丝喜色。
然而好景不长,他的眉头很快便再次紧皱起来,沉吟良久,又喃喃自语道:“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了,艾伦为何会被杀呢?”
“胡先生,您念叨什么呢?”林伟建没有听清,赶忙开口询问。
胡树人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林伟建,微笑着说道:“林侦探,我方才在想,凶手究竟为何要杀死艾伦?”
“这有什么难的?”林伟建不以为然道,“要么是因为仇怨,要么是因为财色,行凶杀人的动机大多如此。”
“也可能是变态杀人,方才的杨森就是个例子。”胡树人言及此处,嘴角忽然攀上了一抹熟悉的笑容,悠悠地说道,“不过,你的话倒是提醒我哩。也许,艾伦被杀的缘由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
胡树人走到窗边,看着停在轨道上的沪杭专列,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头也不回地对林伟建说道:“林侦探,我还想和一个人谈谈。”
“是谁?”林伟建道。
“一个名叫余盛的年轻人。”胡树人慢条斯理地说道,“他是二等车厢的乘客。”
“好的,胡先生,我这就去找。”林伟建点了点头,记下这个名字,随后带着手下快步离开了。
在林伟建寻人期间,刘牧原关切地向胡树人问道:“老爷,您饿了罢?牧原去帮您买些吃的?”
“不必了。”胡树人摆了摆手,“杭州没有冠生园,他家以外的果脯我吃不惯。”
“老爷,白姑娘做的果脯您不是很喜欢吗?”刘牧原咧嘴一乐,语气变得有些促狭,“其实,我还偷偷吃过一块,白姑娘的手艺比起冠生园差了不少哩。”
“你呀。”胡树人双眼微眯地看着刘牧原道,“那是一份心意,与之相比,味道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味道不重要?”刘牧原重复了一遍,旋即失笑道,“老爷,您真会开玩笑,咱们家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您嘴刁啊!”
“牧原,你话太多了。”胡树人不冷不热地斥了他一句。
听到这话,刘牧原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他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不过终究没有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林伟建带着余盛回到办公室,对胡树人说道:“胡先生,您要的人我找来了。”
“多谢,”胡树人拱了拱手,随即看了余盛一眼,温声说道,“小余,我记得你之前因为身体不适,曾去过一等车厢休息了一段时间,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