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区的早晨是在尖锐的鸣笛声中开始的，像邮轮靠岸发出的声音，却昭示着北区人一天工作的来临。

在这里，冬天长达六个月，水资源也很匮乏，别说洗澡就连日常用水都得节约。顾星程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也还是稍微有点纠结。

去往纵防站的车在九点会准时从车站出发。等到顾星程上了车才发现，有些人是之前在火车上就见过的。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显然对顾星程也有印象，还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顾星程就对那人笑了一下，随后坐到了前一排的位置上。

汽车开动后，男生见顾星程身边一直没人，就挪了个地儿，两人并排而坐，他开口道：“我叫付钧，工大的学生，你呢？”

“顾星程，军事大学。很高兴认识你。”

付钧“扑哧”笑道：“在这辆车上认识，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顾星程明知故问：“为什么这么说？”

“很明显吧，”付钧压低了声音：“谁愿意来北区？更何况还得去纵防站。你大概是不了解那个地方，来之前我做足了功课，纵防站和横防站一样，各有12个监测点。但是人家去横防站的多幸福啊，跨中区和南区，我们呢，说是说跨中区和北区，只不过12个监测点只有2个在中区，大多数人都得在北区待半年，我可一秒都不想在这儿多待。北区现在乱得很，到处是暴`动，据说上一批的实习生还死了两个。”

顾星程虽然也对北区最近不太`安`宁的消息有所耳闻，但死人这件事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惊讶：“你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有学生遇`害，学校应该会播报警戒的。”

“谁知道上面的人在想什么？”付钧神神秘秘道：“反正消息封锁的很严。”

顾星程笑道：“既然消息封锁的严，那你又怎么知道的？”

“诶，你这人——”付钧一时语塞，当然他也是从别人那听来的小道消息，被顾星程这样一问，确实有点答不上来，因而虎着脸道：“不信算了，到时别说我没告诉你。”

顾星程也不故意为难他，就道：“我记着了，谢谢。”

“这才对。”付钧拍拍身边这人的肩膀：“都是过来受难的兄弟，我会骗你吗？”

顾星程只笑而不语。

因为路上还有厚厚一层冰，车子开的也不算快，差不多两个小时后，一行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有穿着军装的人带他们去了办公楼，然而还没多走几步，顾星程几乎就想转身逃跑。他看到了现任北区的区长就站在大厅里，严阵以待像在等着什么似的。顾星程希望对方等的不是自己。

北区的区长姓杨，曾经在顾星程的父亲手下做事，后来受了提拔来到了北区做区长，再过几年应该能直接在中区占个一席之地了。

顾星程低着头，自欺欺人觉得对方看不见自己。

他们这些新来的实习生列队而立，很快，负责人就走了过来，先和一旁的杨区长还有一个上校军衔的男人敬了礼，才开始做起了讲解。顾星程也听懂了，简而言之，就是他们会被分到12个监测点，开始接手监测站的工作。而上一批实习生就将返回学校。这半年的时间里，他们要听从纵防站的一切指挥，直至实习结束。

初来乍到，每个人心里都很忐忑，尤其听闻了北区的种种事迹，更是充满了对未知的担忧，因此都是安静沉默。最后负责人问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可以尽管提。”

没有一个人举手发问。

“如果没有问题，那我就先带你们去宿舍，明天开始分配监测站点的人数，原则上我们是一个监测点有两名实习生。但因为你们这届人数不多，所以情况有变也不一定。”

这句话成功的让众人表情泛起了波澜。情况有变是几个意思？北区这种冬天漫长荒凉无聊的地方，如果独自一个人在偏远监测点待着那肯定会被逼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