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世代从巫,比起朝中其他旁支血统更为纯正,半路出家的巫祝大多只能做个神仕,勤奋刻苦的堪堪能及司巫,能修炼到司祝的巫祝必定出自祁家。
祁渊此刻站在二楼雅间前的平台,夺目的白光将坠在腰间的佩环映得刺眼,冰蓝色的锻袍从肩颈滑下,微微抬起的双手将腰间玉带上的竹叶花纹展露无疑。
祁渊身量高挑,可是紧抿的双唇和额间的细汗,却把他衬的苍白羸弱,虽气色欠佳,却也掩盖不住杏眼间的星河璀璨,若北周民风再开放些,所到之处必定掷果盈车。
少倾,祁渊从广袖中掏出准备好的符文,掷向空中,待符文落入白光之中,祁渊闭目默念,那符文好似将白光吸入腹中,紧接着欲火焚身,化作一只卜签随木盒一同飘向祁渊的怀中。
“祁司祝,臣不知您在此地,方才险些惊扰法事”,晏勋虽在军中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但在朝中也只是从三品,在世代袭爵又官居一品的祁渊面前不敢无礼。
“晏将军多虑了”,祁渊转身时有些踉跄,好在晏勋眼疾手快扶住了祁渊。
“祁司祝您刚刚行过法事,如今元气有损,臣命副将带您去其他雅间歇息。”
祁渊目光紧盯着面前的雅间,将手中的卜卦与木盒交给晏勋,“新君正在屋内等候,烦请晏将军转告新君,万事俱备,只明日启程便可。”
祁渊有些庆幸早早交代了晏将军卜卦的结果,因为下一秒,他便气力全无,不知一头栽到何处。
按理说封禅之事早已安排妥帖,这一卦不过是启程前为求心安讨的安慰罢了,本不必如此耗费心力,为何祁渊总有些不安,以至于在驱动符文时因分心真气调动过多,才致昏迷不醒。
祁渊昏睡了三日,在梦中出现了一抹倩丽的背影。他和她在竹林中追逐,却总是只能看到那红色的披风随着她脚步的移动翻起波涛,待他靠近时,她又加快脚步。
祁渊奋力追赶,终于将她揽入怀中,可是脚下一滑,两人皆跌入不知何时出现的花丛中,花朵娇艳欲滴,仿佛正是滴在披风上的那抹娇俏的红,花枝柔弱纤细,随风舞动,迎着日光绽放酝酿已久的美丽。
梦境戛然而止,祁渊也骤然惊醒,虽已过弱冠,但祁渊却是第一次梦到如此艳丽的场面,不禁感叹自己的自制力太过薄弱,往后可不能在做法时分心。
祁渊起身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一边揉着昏昏沉沉的头,一边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祁渊仿佛记得昏倒前,晏将军似乎说过要将自己带到雅间休息,可是这里?
阴冷的环境,潮湿的墙壁,身下冰冷的草席,以及……面前的栏杆。
若是祁渊没有出现幻觉的话,这里应该是传说中的大牢,或者换句话说:他,祁渊,现在是个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