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三章 汉王寺上香(1 / 2)天下为医首页

汉王寺据皇宫西北四里。

次日清早,晴空一碧,晨风和煦,苏秋和凉国公主陪伴唐括太后,带着几名内侍和宫女,轻装便服,悄然出了皇宫,漫步缓行,向汉王寺而去。

唐括太后久居深宫,已有十数年未到郊外远足,此时与凉国公主挽臂相依,缓步慢行,一路皆是平整的御道,绿柳夹道,拂露笼烟,翠荫如云,日光漏洒,若碎金屑玉,人行其间,衣袂尽绿,更有风吟鸟唱,顿觉心旷神怡,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苏秋随行在侧,今日似乎谈兴极高,不时引发阵阵欢声笑语。

“樊迟之名是谁给取的?”苏秋问道。

凉国公主答道:“孔子取的。”

“樊哙之名谁给取的?”苏秋又问道。

凉国公主略一沉吟,答道:“汉高祖取的。”

苏秋接着问道:“烦恼之名谁给取的?”

凉国公主沉吟良久,苦思无解,笑道:“苏秋先生,妾身实在是不知如何答了。”

唐括太后也笑道:“苏秋先生,你就别为难她了。”

“这是他自己取的。”苏秋先生悠悠道。

一阵爽朗的笑声后,唐括太后若有所思,喃喃道:“烦恼都是自己找的。”

一路上,苏秋滔滔不绝地讲着江湖上的奇闻趣事,唐括太后听得津津有味,竟未感到腿脚之乏,不觉间便已走了四五里路,唐括太后用香帕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的细汗,抬眼一看,宝胜寺已近在眼前。远远可见一座高耸的牌坊,一转雕空的梅兰竹菊的花纹,当中上面,一块横额,上书“天人福地”四个金字。牌坊过去两旁四个石莲台,左右一对石狮子,三座寺门,当中门额上面,有块石匾,刻就的“敕赐宝胜禅寺”六字。两扇朱漆山门,一对光灿灿的铜罗钉于门上。

宝胜寺依山傍水,聚气藏风,黄垣碧瓦,晨钟暮鼓,确是一方净心之地。当年太宗和太皇太后为纪念已故嫡长子汉王,降旨建造此寺,下诏清慧禅师住持,赐号佛智护国大师。

离山门一箭之地外,早有一慈眉善目的大和尚迎驾,那和尚正是清慧禅师,得悉太皇太后今日驾临,五更沐浴烧香,悬花结彩,洒扫殿堂,诸事齐备后,便在山门外敬候,此时见唐括太后徒步便服而来,上前拜道:“老衲谨遵太皇太后旨意,未敢兴师动众,独自在此恭候,还望太皇太后恕罪。”

“好,好,好。”

唐括太后环顾左右,慨然道:“老身已有十余年未来参拜过,过往岁月,真如过眼云烟哪。”

“太皇太后所言极是,自从当今圣上在小刹行过继汉王之礼后,太皇太后就未曾驾临了,时光如流,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恭祝太皇太后寿与天齐。”清慧禅师恭敬道。

唐括太后含笑道:“本宫今来祈福,多有叨扰。”

清慧禅师呵呵一笑,道:“今晨见云呈凤图,喜鹊绕飞,此乃太皇太后大驾光临的吉兆啊。”

唐括太后心情大悦,看了看苏秋,笑道:“看来苏秋先生所言不虚,祥瑞就在此地。”

清慧禅师陪着唐括太后一行,走进大雄宝殿,恭恭敬敬地焚香祈祷道:“千祥齐凑,万福咸臻;江山以金石而不移;社稷以日月而不变。愿使年丰岁捻,家中传六顺之仪;月盛日增,子孙有千坐之后,然后阴阳顺序,日月贞明;天平地成,乐和礼永。”

祈福已毕,清慧禅师引唐括太后等人来到净雅的楼阁小憩,唐括太后抬眼见门首悬着一块匾额,上书“云水阁”,饶有兴致地念起楹联,左联是“心似白云常自在”,右联是“意如流水任西东”。

清慧禅师亲手烹煮,献上水月茶,唐括太后先将一杯清茶献于佛前,再与清慧禅师品茶谈经,众人相谈甚欢,不觉间已是日色平西,远山云起,凉风徐来。唐括太后移驾回宫,临别清慧禅师赠了一把青绢折扇,打开一看,上书:

阴晴朝暮几回新,

已向虚空付此身。

出本无心归亦好,

白云还似望云人。

唐括太后感叹道:“老身若能像大师这般清心寡欲,那该多好啊。”

“太皇太后所顾念的,想必是儿孙之事,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挂怀。太皇太后一向行善积德,自有天眷,阿弥陀佛。”清慧大师双手合十道。

唐括太后尽享着久违的畅快,回程也不觉远,很快便回到慈宁宫。

第二日,唐括太后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只觉神清气爽,已非昨日可比,突然想起药引之事,便召来苏秋问道:“苏仙郎,你说的药引在何处?”

苏秋答非所问道:“敢问太皇太后,自觉身体如何?”

唐括太后高兴道:“老身昨晚睡得很香,今早醒来,浑身清爽了许多,比以前大有起色。”

苏秋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了,太皇太后昨日已亲自取了药引,故有今日之疗效。”

唐括太后满脸疑惑地看着苏秋道:“老身并不记得何时服过先生所开的药啊?”

苏秋道:“太皇太后久坐不行,气血不畅,多忧而心慑,多思而神殆,以至失眠多梦。身体常使小劳,则可百达和畅,寝食皆安。”

唐括太后顿时恍然大悟,叹道:“原来如此,只是多走了几里路,便有如此疗效,苏秋先生如此奇方果然与众不同。”

凉国公主笑道:“若非苏秋先生,谁敢劳驾母后劳累呢。”

唐括太后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怪不得那些太医,只怪自己,高高在上,都快不食人间烟火了,这身体生于自然,还是多接些地气才好。”

“太皇太后之疾乃经年累积所至,需坚持长期调治,且不可再有过度忧心之事。”苏秋劝道。

唐括太后叹了口气,道:“老身也是身不由己啊。”

苏秋道:“自古以来,位高者忧深,权大者责重,太皇太后母仪天下,自非常人可比,更须时常宽心抒怀,方可永保凤体安康。”

凉国公主也劝道:“苏秋先生所言有理,母后须保重身体为要。”

唐括太后沉默良久,忽然问道:“听说尧舜都活到一百多岁,他们怎么做到的?”

苏秋道:“回太皇太后,草民以为,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今时之人则不然,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

“苏秋先生,眼下应如何为母后调治?”

苏秋道:“已为太皇太后用过一剂。”

凉国公主诧异道:“除了徒步行走,先生何时又开过药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