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陛下。”张宁行礼。
“免了。”朱祁镇摆摆手,随意坐在台基上,道:“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皇帝这是平易近人,还是不讲究?张宁暗暗嘀咕,跟着在台基坐下倒不至于,退后两步,面对他,道:“陛下,听说喜鹊胡同有一块地很适合做厂房,原是罪官所有,如今充公。臣想求陛下恩典。”
他本想当完值去瞧瞧,既然朱祁镇提起,他顺嘴讨要总好过以后再找机会。
“朕问问先生,要是还在,划给你算了。”朱祁镇很好说话的样子,道:“你就说什么时候能织布。”
“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个月。”张宁这几天一直在忙碌,道:“织布机的样子,臣已画图,只是造成需要时日。”
现有的手工织布机织出的是土布,效率低不说,布也不好看,花色更只有那么几样。张宁想开一个现代织布厂,织机是难题。好在前世他的舅舅开纺织厂,他上学时,寒暑假常去舅舅家玩,曾经一度立下长大后当机械工程师的理想,因此学过纺织机的原理,画过图。
要不然还真不敢夸这个海口。
画出图纸不难,以现有的工艺和铁的强度,造出纺织机很难。好在张勇名下有一间铁铺,除了做铁锹铁铲等农具外,还做一些手工产品。
不过,掌柜老铁拿到图纸还是很为难。能不能造,怎么造,他还没想明白。
这些,朱祁镇当然不清楚,也不管,听说只需一两个月,很是高兴,又和张宁说了几句话才起身离去。
“公公,陛下坐在台基和锦衣卫总旗张宁说话呢。”一个十七八岁,皮肤偏黑,眼睛圆圆的小太监向王振禀报。
“坐在台基上?谁让他这么没有礼仪?”王振大怒,袍袖一拂,桌上的茶盏飞了出去,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从小严于教导的学生,竟有一天坐在地上,成什么样子?
小太监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道:“那个张宁太不像话了,他怂勇陛下”
张宁不背锅谁背锅?难不成真怪陛下?在皇帝和张宁之间,小太监毫无心理负担地选择维护皇帝。
王振怒气冲冲赶了过来,到乾清宫,见张宁百无聊赖倚着廓柱望天,皇帝倒是不在。不过,他怒火不减,厉声道:“给我掌嘴。”
张宁在想怎么改造纺织机,铁匠能尽快造出来,又能让它能织出高质量的布,就见王振满面怒容冲到他面前,尖细的嗓子差点刺破他的耳膜。
掌嘴?掌谁的嘴?张宁茫然的功夫,就见一个胖大的太监大步朝自己走来。
掌谁的嘴还用说吗?
“我去!”他暗呼,很自然地抽出绣春刀挡在身前,你个死太监敢动手,老子说不得先教训你一顿再说。
阉人们因为身体原因,力气普遍比身体健全的男人们何况张宁这具身体年轻力气大。以打架闻名勋贵圈的少年,力气会小吗?
“住手。”一个清朗的声音道。
朱祁镇站在偏殿门口,神色如常,道:“先生和张卿有旧怨?”
“老奴第一次见他,哪来的旧怨?”王振呼呼喘气,道:“他教唆陛下坐地上,百死莫赎。老奴为陛下着想,哪能不教训他?”
摆正你的位置啊。张宁道:“你自称老奴,就该有奴才的样子,陛下坐哪里,是你一个奴才能指手划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