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竹声落,月影寒剑(八)(1 / 2)剑侠天涯首页

便抬手将陆天扶起,望着陆天的眼中填满了自责和无奈。陆天见他如此,心里疑窦,却又看到程川河此时哪里还有丝毫掌门人的风度,几缕花白头发杂乱的垂在面颊,眼中浑浊一片,一如个平凡的龙钟老人。陆天心想:“究竟经历何事一个人才能从至高处跌入最低谷?”他心有不忍,伸出手搭在程川河肩上,轻声道:“叔父,你怎么了?”,程川河回过神,从嘴角勉强挤出几丝笑容,回过头长叹了口气,突然右手紧紧抓住陆天的胳膊,脸上神情激动道:“世侄,我——我对你不起呀!”他看着陆天,从眼中射出两道精光,心中自是悔恨至极。

陆天见他神情突兀一转,又说着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话,心中疑惑更甚,不知自他昏迷后又发生了何事。刚欲向程川河发问以知究竟,突然他一只大手捂来,陆天不明所以只好噤声。程川河脸色凝重的望着竹林外,只消了片刻,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悉悉索索的传来,似有几人聚在竹林外前方院子里,其中一人道:“向三和洪承云死相颇惨,竟被人拦腰斩断,不知何人所为?”另一人道:“灵空派虽然式微,可还有几个高手,我们要处处提防。他二人方才跟着堂主,可那院子里并未有堂主的身影,却又不知生了何变故?”又一人道:“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堂主,向三和洪承云惨死,堂主怕也是遇到了强敌。我们且散开,速速去寻吧,哨音为号。”便见几条人影兀自散开,身形起落向四处奔去。

闻声知那几人走远,程川河轻轻的叹了口气,将手从陆天嘴上拿开。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想到:“此处怕不是久留之地,若被魔教中人寻到,又是一场恶斗。那五行罗生阵不知还能撑多久,当下要尽快送陆世侄出谷才行!”抬眼望着陆天,却看他脸色一片苍白,关切问道:“陆世侄,此处恐不能久留,你还能走罢?”陆天稳稳的点了下头,从脸上挤出几分坚毅,微笑道:“能走,叔父莫担心了。”便咬紧牙关使劲从地上站起,可方一起身,脑袋便‘嗡’的一声响,身形不稳向地上倒去。程川河心里一惊,连忙上前将他扶住,陆天心里不甘,又挣扎着站了几回,可腿上无力,又向地上倒去。见自己如此不堪,陆天一时悲涌心头,抓着程川河的肩膀,哭道:“叔父,我站不起了,是不是废了?是不是?枉我陆天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会落得如此!叔父,你切莫管我了,就让我在这里,那魔教恶人若来,要杀要刮,随他的便吧!”

程川河看着陆天,心里徒然伤悲,却又听到他说着丧气话,心中盛怒,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怒道:“陆大哥当年何等威风,怎会有你这软弱儿子!只是受了些小挫折,便要不顾死活,你怎能对得起这些年父母的养育之恩。你切记着!只有死人才能称得上废人,断然不要再说甚么等死之类的丧气话!”冷哼了一声,单手将陆天提到自己背上,提着刀,向灵空谷后山奔去。

陆天心里疚歉至极,程川河的话语仿若惊雷般,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只叹自己年轻,从小便被母亲护着,太过娇生惯养。也从来自心里厌恶父亲,父亲那张冷冰冰的脸,似乎永远也不会笑,对他苛刻至极。可是他偏又是个不服管的性子,从来不喜好武功,虽生于武学世家,却总想着做一个文采飞扬的风流浪子,不会武功又如何,照样可结交天下英豪。他不禁苦笑了下,怪自己年少无知,把江湖想的太过简单,太美满。看着程川河的断手,和他山一样厚重的脊背,不禁想起了父亲,那个满脸冷漠,却总给他安全感的男人,泪水便又簌簌落了下来。

程川河知道陆天在哭,心中五味杂陈,却也是关心至极所致。江湖险恶,若连些小挫折也受不了,日后何成大事?程川河自知命不久矣,只望在死之前,能将陆天救出去,以尽当年结义之情。

往事如云烟,一晃三十年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