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覆让宇文周将自己送到了行院,便就此别过。
……
转眼即是半年,百里明珠去朝暮园挑衅,不慎跌倒滑胎,终身不能受孕。
慕容项虽对她颇为关照,但也因失了与漓州的那门亲事而对她格外冷淡,她心中不平,誓要扳倒独孤灵儿以报丧子之痛。上次没能得手,这次便定要将慕容覆盯紧了。
慕容覆足不出户、事事恭谨,本是无懈可击。那日正值盛夏,燥热难耐,慕容覆不顾母亲劝阻,偷偷溜去终年酷寒的鸣沙湖游水,才教线人发现他女儿身的身份。
慕容项大怒,但顾及慕容府颜面还是将此事压了下去。
独孤灵儿本应先受责罚再被驱逐出府,却不想她竟有了身孕,并验明是男孩无误,便又复宠。
九月后独孤灵儿诞下男婴,慕容覆被彻底唾弃,迁至行院,仅有师父琅桦待她如初。
她本想着父母恩爱是好事,自己即便被遗忘了也无妨,便安心随师父习武罢。却不料,一切才刚刚开始。
又是中秋时节,却是再无人为她庆生。前几日,琅桦便回家照顾病重的老母了,此刻这行院中,仅剩七岁的慕容复一人。
慕容覆坐在院中,只觉这院子被圆月映的更显空旷,倍感孤独。“此刻,父亲母亲应该在与弟弟共庆这中秋佳节吧。母亲终能如愿了,只可惜我非男子,不然我们一长一幼,慕容府中一定会格外热闹。”
说着便不由一阵失落,将头深深埋入膝间臂弯中。
“咚咚咚。”忽然,叩门声响起。
平常都不会有人来访,何况师父已经回家,今日又是中秋,家家户户都在团圆,只怕是来者不善。
“咚咚咚。”
“......”他整个心都悬了起来。
“容兄弟,是我。”
周玄?
慕容覆心中略为转喜,忙上前开门。
门扉渐开,但见眼前站了一个玄衣男子,身形比当年高出一头不止,眉眼轮廓也更为凌厉,却依旧温柔如水。
慕容覆一时语噎。
“怎么啦?不认识我了?”宇文周笑道。
慕容覆回神,“不,不是。”随即转身进了院,“进来吧。”
“院中无人么?”宇文周牵着黑曜进来。
“哦,我父母有事出去了,那个嬷嬷嫌我太过顽皮,便走了。”慕容覆看向他笑笑。
夜色昏暗,她颈上挂着的那块玄石,格外夺目。
他立时便了然:原来他便是慕容府的少帮主慕容覆,近来江湖上鲜闻他的消息,而他又一人在此处,想必是受贬失了势。
“我来鸣沙郡有事要办,顺道来看看你。我倒赶得巧,你若不介意,我便在此留宿一晚,也免得你无聊。”宇文周摸了摸他的头。
“求之不得。”慕容覆仰面笑道。
“喏!”宇文周将背在身后的左手伸出,手中提了一个布包裹,笑道,“生辰快乐!”
慕容覆愣了一瞬,“桂花糕?”小心地接过,将其摊在院中的圆桌上。
宇文周看着他笑道,“那日我听你在迷糊中说,生辰时最大的快乐便是能吃到桂花糕了,今日正好是中秋,我便给你带了些来。”
“你有心了。”慕容覆尝了一块桂花糕,嗓中略带泣声,“若非你来,今岁怕是无人为我庆生了吧。”
宇文周摸摸她的头,笑道,“喜欢便好,我还怕你变了口味呢,这类甜食一般男子是不愿食的,你果然是与众不同。”
男子。难怪难怪,这些年他总觉得自己与别的男童与众不同,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这才想通此中症结。
“我是谁啊,怎会同一般男子一样?”慕容覆看向他,满面傲气。
“那是那是,不过我今日还带了桂花酒,你可要再尝尝?”宇文周笑道。
那时她被辣哭,实在是糗大了,今日便要证明一番,“当然!”
谁知她依旧被呛得不行。
也不知是被呛得,还是多日来的悲痛压抑至极,便在宇文周怀中哭了许久,才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