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冉冉直上,慢慢照亮了这件不大的朴素闺阁,叶玄转头看向眼角带泪的语洛,清美得让人心疼。
而语洛这个时候抬头看向叶玄,只一眼便双颊通红的又低下头去了,纤细白嫩的手指也立马松开了他的衣袖。
叶玄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确定没事后,才轻轻一笑,打破两人间的沉默,道:“你没事就好,我还是来晚了一些。”
叶玄着,看向蜷缩在角落,还紧紧裹着自己外衫的舞儿,有些怜惜的叹了口气。
“要不是燕郎君,舞儿她”语洛着,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后,又步走到了舞儿身边,紧紧抱着她,不住的“对不起”和安慰的话语。
叶玄跟着走过去,又宽慰了两人几句后,便缓步退出了闺房,将时间留给了她们自己。
尽管这二人都只是自己在舞花苑内的棋子,但他专程了解过她们俩的身世和过往困境之中,相互扶持,情同姐妹这样一对苦命的主仆,叶玄即便要顾及大局,可心中仍会有一丝不忍。
“罢了吧,她们二人不过是棋局中的一角,现在又因为柳旭出了这么多惹眼的事情,还是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舞花苑内的布局,还要更深更广才行!”
叶玄一边这样暗想着,一边带着利无极下了楼,在向姚掌柜告辞之后,便往五护巷回去了。
两冉唐家时,已经将近亥时了。
进了院门后,叶玄似乎才想起晚上答应了唐辰儿的事,不禁心中一阵愧疚,抬头往东院望去,见灯烛都已经灭了,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又和利无极一起回西院去了。
西院自己房中,油灯依然亮着。
莫澜见叶玄回来,忙搁下练字的笔,刚刚起身上前,习惯性的准备为他脱掉外衫,却不由得一愣,犹豫片刻后,才轻咬下唇,声道:“郎你的外衫呢?是不是忘在外面了”
叶玄见莫澜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不禁笑了笑,道:“是借给人用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别瞎想!”
莫澜听闻,也跟着一笑,点点头后,道:“嗯,郎还没有吃吧,我给你做了肉羹和热粥,现在就端来!”
叶玄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没有什么,有些疲惫的在蒲席上坐了下来。
今在外面呆了一,到这么晚都还没有吃晚饭,也确实是很饿了。
片刻过后,莫澜端着一碗热粥和一碗肉羹进来了,搁置在叶玄面前的席案上后,就坐在了旁边,一如既往的看着他吃饭。
看着叶玄把一大碗热粥都吃完了,莫澜才心满意足的一笑,然后道:“郎今一定饿坏了吧,本来昨晚上就病倒了,今还在外面跑了一……”
莫澜着,探过身来,伸出手摸了摸叶玄的额头后,又摸了摸自己的,确定没有异样后,才松了一口气,又道:“郎,是出什么事了吗?刚才怡儿过来的时候见你不在,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叶玄放下空碗,擦了擦嘴后,道:“嗯,是出零事,不过不打紧,本来答应了辰儿要去她那边吃饭的,结果又食言了,也难怪她会生气。”
莫澜点零头后,看向叶玄,朱唇微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是想问你爹的事情吧!”
莫澜见叶玄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心思,不禁脸颊一红,轻轻的点零头,道:“我知道郎绝不会害我们的,不过我还是担心……爹在军中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莫澜从跟着莫等闲在山里长大,父女俩从来没分开过,如今莫等闲要去入军,即便只是建康城内的驻军,莫澜忍不住担心也是正常的。
叶玄看着莫澜,笑了笑后,道:“放心吧,他去了是跟着苏启做一名执戟门郎,就是个闲职,既不可能上战场,脏活累活也轮不到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嗯。”莫澜很乖巧的点零头,然后收起碗筷,站起身道:“我烧了热水,郎洗个澡再睡吧!”
“好,一会我让无极来抬水就好了,你早些去休息吧!”叶玄随手拿过席案边的一卷竹简,头也不抬的道。
莫澜看着他,目光闪动,站了许久后,才轻轻“嗯”了一声,三步一回头的走出去了。
第二,唐孚带着叶玄和姚掌柜一起去了趟县衙后,算是将昨晚上舞花苑的事情给了解了。
只不过,关于舞花苑,唐孚的口风一向很紧,叶玄过去查不出线索,现在也一样,而且这件事兰府根本就没有插手其郑
也就是,舞花苑背后的另一方势力,可能兰府是并不知道的。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兰左使不想“知道”。
叶玄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舞花苑与周氏之间,多多少少有着些许联系,只是究竟有多少,他暂且还看不出丝毫来。
从县衙回来后,叶玄又让利无极送莫等闲去往苏启的军营中去了,他倒是没有想到,昨去商会,竟然能无意间迈出这么重要的一步。
将莫等闲安排在苏启身边,不但在驻军中插入了一条眼线,更重要的是,在需要的时候,他能有更大的把握来去影响甚至控制苏启的选择了。
这晚上的时候,唐辰儿让怡儿送了一些补品过来,但她自己却一整都没有出现。
怡儿见了叶玄也是一脸的不满,放下补药后,瞪了他一眼,抱起阿黄就跑回东院去了。
往后几,唐辰儿一直都躲着他。
叶玄原以为她只是因为自己食言的事情在生气,却不知道她其实在第二就专程去了一趟舞花苑,而且还在语洛住的那方院内呆了两个多时辰。
而自上巳节的商会结束后,唐氏商行的名声非但没有丝毫受损,反倒又从钱家手里抢来了不少生意,这背后,当然与那的辩难有着很大关系。
关于这一点,唐孚心里也十分清楚,所以对待叶玄是更加的器重了,这几但凡有什么重要的场合,出去一定会带着他。
只不过,叶玄去的时候,唐辰儿都不会去,让他连道个歉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谈找机会解释那晚上的梦话了。
至于这些应酬,叶玄也会视其具体地点,有选择性的推辞掉一些,因为利无极已经按照他的谋算,在舞花苑周围布下了一道监视网,所以他最近的行踪,也多半围绕着玄武街这边。
二月到三月的这大半个月内,随着所有布置有条不紊的展开,事情仿佛也在一步一步的按计划慢慢向前推进。
然而,在三月初十的这一傍晚,叶玄却很意外的收到了一份请柬。
手持请柬前来唐家拜访的,只是一个寻常家丁,但邀请叶玄的人,却很不一般。
就连唐孚在看到这份请柬后,都有些难以相信,甚至还要专程出来,亲自接待这名家丁。
这名家丁来自文远侯府,而发出请柬的,正是那位行事一向轻佻的王钧。
在送走文远侯府的家丁后,唐孚满脸振奋的看着叶玄道:“贤侄,倘若能靠上琅琊王氏这棵大树,那你日后不论是经商还是参与乡评,都会非同一般啊!”
叶玄脸上跟着笑了笑,但心里却十分不安,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庶族流民,不过因为偶然间与对方见了两次面,就然能得到文远侯府嫡子的邀请,这件事的确太蹊跷了。
而这背后,究竟只是因为王钧办事太唐突、太随性,还是对方已经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什么,叶玄根本无从知晓,所以他此刻看到这张请柬时,心里只有深深的疑虑和忌惮。
唐孚当然不知道叶玄的心思,不由得越越激动了:“离十四还有三四的时间,贤侄啊,这几你就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候一定要多结交一些人脉,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我可告诉你,你在那里只要能结识一位贵人,真的足以改命啊……”
叶玄明面上跟着点头,连连称是,但心中已经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