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骊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终于忍不住出手,只见他召唤了瘤烟,瘤烟裹挟着主人全部的怒意飞扑过来。
崔沣等的就是这一刻,她一直激怒北骊就是为了让他祭出瘤烟。
在瘤烟飞来的刹那,崔沣迅速扔了一张符纸。
瘤烟似乎疑惑了一下,在空中停顿片刻。
北骊吃了一惊,抬头看向那张符纸,下意识道:“你怎么会有这张符?”
这张符是她从裴珲那拿的,正是裴珲在小院里拓下来的,此时甩出,原本就是为了试探。
他们在小院遇到的神秘人,以及棺木上的神秘字符,一直让她隐隐约约有种模糊的猜测。
在崔沣看来,瘤烟应该有些灵识。
果然,她的猜测有了几分印证,心情忽地沉重。
北骊很快将惊讶掩去,嘲讽道:“没见识的臭丫头,有个驱灵符就敢来挑战本座权威。”
这符毕竟是拓下来的,所以威力上总有些飘飘忽忽的。北骊是内行,以为崔沣不知何处找了个入门级的驱灵符,瘤烟之所以停住,是以为遇到了同类。他再次挥手,瘤烟听从主人命令,不再迟疑,直直撞了上去。
这一撞,符纸忽然包住瘤烟,像糕点铺子打包点心似的。
瘤烟看似凶猛,符纸却只有薄薄一张,但那符纸却如一张柔韧的掌,抓住了一只东奔西进的小小蝇虫。
崔沣原本就有些自暴自弃的想法,所以试探符纸的动作有些虚弱疲惫下的负气。根本没考虑过有什么后果,纯属管杀不管埋的坑自己。此时看着那个巨型糕点,反而有些瞠目。
于是也就没注意到,躺着不动的裴珲忽然有了动作。
裴珲几乎是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就陷入了昏迷之中,他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个女人的身影,他有种想亲近她的本能,努力想抱住她,但她似乎对他并不亲热,并且离他越来越远。他急速地追过去,那人反而渐渐消失了身影。
他太着急了,拼命奔跑,但是腿总使不上劲,急的抓心挠肺。
这时他感觉有股力在动,就像自己的神识长出一只手,牵了一根线,线随着他的想法而不断飘飞。他急着去追那个女人,想甩脱这碍事的线,线却不愿意,仍牢牢地黏在他的神识上。
他愈发难受,却又睁不开眼睛。
崔沣那边正在搓火点炮,赵出奇最先注意到裴珲的异常,他如今看北骊跟看玩把戏的似的,忘了刚刚俩兄弟的夺魂之仇,也不管飘在上面的巨型糕点,对崔沣道:“这位公子似乎很难受……”
这一会儿功夫,这位闷棍汉子竟然对崔沣生出了敬畏之心,跟她说话小心翼翼的。
崔沣急忙去探看裴珲,看他满头大汗,心下着急,呼唤道:“彭玉,彭玉,快醒醒……”
梦中的女人对他说:“回去吧,彭玉。”
裴珲猛然惊醒,看到上空飘着一团动来动去的半黄不黑的东西,随着他的醒动,那团物什似乎与他之间还存在某种感应,他只觉神识中那根线忽然变得明晰起来,令他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崔沣面带焦急地盯着他,急着询问他有何不妥时,他压根没听到她的问话,梦中女人的身影还在渐行渐远,他徒劳的睁大眼睛看着她的背影。
所以当崔沣心道,这个睁着一双迷蒙大眼睛的男子是不是变成全痴,已经听不懂人言时,忽然听到他一声哽咽地呼喊,当下雷劈一般顿住。
只听这位目中带着纯真依恋和哀痛的痴儿,握着崔沣道:“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