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52.满门(2 / 2)渣女首页

四乐笑笑,到了白楼去,且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大概是看着张府动荡的缘故。又听闻杜先生那边已经不于张家来往,张宝千连自家丧仪都称病不去。就觉得苏世黎这靠山要倒,再不肯把白楼让出来了。大奶奶跳着脚在门口的巷子里把苏世黎一通好骂。说她不识好歹,翻脸无情,农夫与蛇都骂出来。

四乐如今可不是唯唯喏喏的样子,虽然不是出口出脏,可把大奶奶当初怎么想坑苏世黎的事从头到尾大声嚷了个遍:“说是亲戚,这一口口的都是在啃咱姑娘的血肉!如今到好,又扮起菩萨,泼起污水!”

米圃齐想冲上来打她,可她身边带了张家的人,到底没敢。

二房一直也没出来,不晓得不在,还是不愿意掺和。

三房么,三老爷还不知道和新妇多和美,好久都不曾回白楼来。

边蔓从楼里出来,见自己母亲和苏世黎身边的下人骂得正凶,脸涨得通红她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只觉得丢人现眼。想劝一劝,声音又小又细,哪个也听不见。

四乐骂了一遭,才懒得理她。上去看了老太太,敲打敲打安排在这边照顾老太太的两个下仆。

这两个人在楼里没少和大房起龌龊“先是想使唤我们,后又说我们不听她使唤,叫我们滚出去。这可真是笑死了人。我们便讲,少夫人说了,老太太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既然叫我们走,我们也不强求,这便带着老太太回张家去。他们又不肯了。大爷说,老太太有儿子的,轮不到少夫人来插手,把人抬到张家去算什么。我听了却好笑呢,你是儿子,那你到是来安置老太太呀!人家卧冰求鲤才叫孝子呢,您这儿呢?您做了什么好事,就是芝麻绿豆也好,讲来听一听嘛。他却说不出来。我便说,你自己不安置,也不许别人管,这是嫌老太太活得久了吧?把他给气得。”

四乐点头“这样就对了。他们要再闹,你就叫他们告官去。”米家哪敢去告官,之前诬告的事证据确凿还捏在苏世黎手中,都想坐大牢不成。

从白楼出去,四乐又去铺子看帐,大掌柜事情做得清楚磊落,又说药铺的事“大房开了中药铺,我们就要开西药铺,不知道的还以少夫人故意与人打擂台。”

四乐对米家心里还有气,只说“少夫人就是与他们故意打擂台又如何呢。”

两个人回到张家,阿碧便回自己屋子去。

一回去在屋里做针线的阿长便上来问东问西,似乎对外头的新鲜事好奇级了“在乡下没见过这样好的地方,现在每天呆在屋子里,闷也闷出病来。”

可阿碧只说“不过是跟着出去办事,也没看什么新鲜。一天下来,脚都走短了。”再不肯提别的。嘴竟然十分牢固。

阿长到也不勉强,一脸失落坐回角落里去,嘀咕自己做针线眼都做花了,想在外面晒晒太阳,都怕别的姐姐们要说她偷懒,一天下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阿碧看着她这样子,到是不忍心,便提了几句不要紧的闲话,又说了与四乐去铺子时的见闻。

阿长听得乐滋滋,好像这些事都有趣似的,不过到最后,愣愣地问了一句:“四乐姐姐那么说,别人不要骂少夫人狠毒吗?人家再对不起她,赶也赶出去了,连口饭都让人家吃,到底是亲人呢。”又赞叹四乐真有面子,穿得比外头小姐也还好。听说家里兄弟在铺子上也很得力,一直帮着少夫人跑些外务杂事。不知道自己和阿碧这些新来的,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阿碧没有接话,静静坐了一会儿,出来偷偷摸摸借机到苏世黎面前,把四乐说的话学给她听“四乐姐姐虽然是为少夫人办事,但这话也说得太难听,旁人真以为少夫人是这样想的,可怎么算?”

苏世黎慢悠悠地喝茶,说:“我就是这么想的。”

“可……可这样一来那别人都要说您……”阿碧抬头与苏世黎对视,那一双黑泠泠的眼睛看得她心里一凉,愣一愣,脸一下便红了,慌手慌脚地退出去。

麻姑往苏世黎看,苏世黎笑:“我就说,人家想探听消息,自己总归会想法子的。”

第二日,四乐便打发了阿碧走,再出门带着阿长了。

张家的铺子前一日起便不再通兑。运钱的车子连夜在各个铺子间奔走,动静想小也小不了,不到第二日得了信来得快的主顾,已经把各处的铺子都围了起来,喊着叫张家还钱。

苏世黎身体不好,只派麻姑出门打探,麻姑回来说,有些地方的铺子被人把门都砸了,不过里面也没甚值钱的东西,前一夜都转走了。已经陆陆续续地有人往张家来。四乐已经把她的兄弟们都叫到府中准备着,万一有什么事要护住了苏世黎。又叫铺子那里关了门货都存到库房去,歇业几天。阿长老老实实的样子,跟着跑前跑后,看着做事十分可靠稳重。四乐也不吝于夸奖她,说阿碧虽然看着机灵,可也实在是太机灵。还不如实实在在没那么多歪心思的阿长好。

阿长笑得腼腆。只做好奇“夫人干嘛不肯通兑啊,张家要是倒了,以后我们可怎么办?”

四乐说:“这事说来也奇怪。张家做的是银钱通兑,怎么能年年需要杜家救济入不敷出呢。你说,这钱都去了哪儿?”兀自沉思。

阿长突地说:“都说钱是运给杜家呢。”

四乐嗤道:“钱的归处既然是杜家,那杜家以前把钱借着接济的名号运到张家来做什么?疯了吗要转这一道手。再说了,现在就算大张旗鼓地往杜家运钱,那运去的钱,也不及杜家运过来了零头呀,你就说,往年那些钱都去哪里?张家花销再大,也用不完那许多。”

又叹气“搞不懂这些上头的人了。你看,如今老爷不在,自该想着怎么稳固家业,或继子,或请能理事的大掌柜也不是不能救。又怎么自断根基呢。”

说着惊醒过来,看了阿长一眼,立刻不再提这件事,仿佛刚才只是失言而已。还讥讽了一句“你怕不要学阿碧,去主家那里说我多嘴吧。”

阿长憨厚说:“那怎么能?!姐姐也是为主家忧心。”

四乐这才满意的样子。

夜里服侍苏世黎睡觉,其它人都退走后,便把这件事讲给苏世黎听“都照主家的吩咐办了。”问苏世黎“接下来怎么办?”

苏世黎说“不需得做太多,只要那位起了疑,动手查证,就一定会有线索。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那位手眼通天,一但认真琢磨起来,哪真有真正天衣无缝的计谋呢,只是不知道,张浊其寿命有没有那么长。”不说陛下心思机敏,这事要放在她身上,她也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张浊其是假的也好,追查真的时,顺手杀了再说总不费什么事,多少落个心安。

正说着,突地听到外面脚步繁乱,急急地有什么人要敲门,听着是哪个仆妇带着四乐的兄弟来,说有急事要报。院子里的人都被惊醒了,披了衣服探头探脑。

四乐连忙出去,不一会儿青着脸进来“其少爷死了。”

苏世黎心里轰地一下,两个才说这个,他还真就死了?“怎么死的?来回话的人呢?叫进来说话。”

四乐连忙跑出去,叫了她兄弟进来。

她兄弟不是亲的,只是交好的同乡,说话口音有几分相似,身后还跟着个伙计打扮的大胡子。进来连忙跪下,也不敢抬头打量,粗声粗气地说:“是与人有争执,被人拿枪打死的。”

“什么人?”

“是个洋人。两个人都喝了酒,不知道怎么地,就吵了起来,还动了手。洋人没打得过,后来气急,竟然就掏了枪。站得太近,其少爷脑袋都给轰烂了,没个全尸。但洋人也被其少爷身边的人给打死了。那边现在已经封了街,现杜先生在外地,想必得了消息,都已经动身返来。”

四乐脸刷白的。一时既然不知道说什么。见苏世黎愣愣地盯着一处,又怕她怔过去,连忙上去轻声细语“小姐?小姐。”叫了两声,却觉得苏世黎眼神不对,分明是看到什么惊人的东西,扭头去看,也没有什么,那里站着个大胡子伙计而已。

随后苏世黎立刻就回过了神。

四乐问要不要往夫人那里报,苏世黎说“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不知道。”但想了想,还是叫个小丫头过去传个话。

随后沉下气对四乐的兄弟和伙计吩咐“行了。夜也深了,外头出了这样的事,想必又是一场大乱,你们就在府里歇了。”让四乐把两个人安顿下来。麻姑跟着快手快脚地出去,冲向这边张望的下人挥手,叫都散了。

苏世黎目送大胡子伙计的出门,他一条手臂垂着,左腿有点瘸,刚才站的地方不知道滴了一滴什么,远看漆黑的。

阿长站在门口,一直盯着他们看。见苏世黎向自己看过来,才缩了缩肩膀,讨好地笑说“您要热汤吗?”

苏世黎不敢露出什么,只说:“不必。”一脸烦心睡不着的样子,站起身向门口走过去,一脚站在那滴污渍上,过了一会儿,又扶着门走到院中,想散散闷气似的走了一圈,这才舒心些似的,回屋中来歇息下。等麻姑回来把门掩上,她飞快地脱下了绣鞋,底子上有几处血滴已经沁到布里去了。

两个人面面相窥,麻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立刻想去两个男人落脚的屋子查看确认,那大胡子到底是什么人。苏世黎立刻拦住她。

等四乐回来看了,也不由得发慌“是那位对其少爷动手了?可,可凶手是个洋人呀。”

“是洋人才更好。”难道生怕别人不知道,要用宦官吗。

“那我们现在……”四乐不由得看了一眼东方,那边正是安顿她兄弟和大胡子伙计的方向。她嘴唇动了动,但却突然胆怯,不敢问那是其少爷身边的人进到府里来找苏世黎有事,或者就是金蝉脱壳的其少爷本人躲在这里。

停了停急道:“派去结果张浊其的洋人死了,那位必然疑心,未必不会继续追查清楚!”大胡子在这里,到时候万一有什么线索,岂不是要查到主家头上来。

如今不管愿不愿意,她们和张浊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三个人正说着话,外头报信的小丫头回来,还没进门就大声嚷嚷“不好了不好了”一路冲起来。

四乐怒斥:“这是什么规矩!好好说话!”

小丫头脸色惨白的,边哭边说:“夫人一听其少爷过世,只说对不起祖宗,转头就自缢了。”

四乐一口气缓不过来,差点厥过去,扶着椅子才勉强站稳,这张家不是害人吗!

现在主家可怎么办。

扭头去看苏世黎。

她端坐在那儿,手握着腰上挂了阴阳佩,表情凛然目若寒星。

张子令恐怕也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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