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傍晚,久不出府的卢国公程咬金,终于舍得出门了。
据说有人看见他怀里死死抱着两个小坛子,紧张兮兮地往皇宫跑,想必是得了奇珍异宝,急于献给陛下。
而此时太极宫甘露殿内,李二正打算用晚膳。
李二上了一天班、和群臣斗智斗勇,终归还是没能宽心!一来中书侍郎岑文本奉旨募捐,几日下来全城仅筹得银两区区七千余两,米粮六千余石,杯水车薪。二来程咬金那憨货竟然抗旨不遵,迟迟不见上朝!
正在烦闷之际,听值太监进来禀报,卢国公于殿外求见。
李二也不多说,便令人加了副碗筷。放眼大唐,也就只得程咬金才有这种至高无上的待遇。
直至程咬金那熟悉的粗壮身影浮现,李二笑骂道:“你这憨货,朕还以为你再也不敢出头了!朕三日前就下了旨,你竟敢抗旨不遵!年纪越来越大,皮却越来越痒了,信不信朕下令砍了你那狗头!”
程咬金憨笑几声,说道:“老臣人老皮厚,自是不怕痒!至于老臣脑瓜子,只要陛下愿意随时可取。陛下您可不知,老臣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您!这不,老臣刚得了几坛好货,就快马加鞭给您送了过来。”
李二才见他说得神秘之极,讥笑道:“怕是特意来蹭朕的饭菜吧?”
程咬金不乐意了,急道:“老臣可是真心惦记着您,这才急匆匆送进来!御膳虽是好吃,若不是因为丰收想着您,哪怕给老臣再来十桌,老臣也不情愿换它!”
李二坐江山十几年,啥好货没尝过。程咬金说得再神奇,他也只是半信半疑。
君臣两人坐了下来,各自斟了一小杯。
程咬金不等李二端杯,自己先咕噜一口闷了,然后嘿嘿笑道:“老臣实在忍不住了,失礼!失礼!”
李二也早已闻出此酒,散发着独特的酒香味,沁人心扉。他学着程咬金样子,端起镏金酒杯,也一口闷了进去。
李二突然两眼瞪得老大,长长呼了口气,喊道:“厉害!实在是太厉害!天下竟然有如此神酒!朕顿时觉得满腔炎热,腹内如同火烧,四肢舒坦无比,脉络大为通畅!痛快极啦!”
程咬金得意洋洋,笑道:“陛下这回该信了吧,若非老臣心中对陛下敬若神明,打死我也得偷偷留着自己喝!”
李二当然相信这个憨货心里想着自己,他更好奇这酒什么来头,居然堂堂九五之尊也只能靠这老家伙才能喝上。
“说起来惭愧!老臣可是把自个心肝女儿下注得来的啊!此酒叫神仙醉,据说得一千五百年后才能面世,由于陛下的圣明,结果就提前一千多年出现在咱大唐!稍稍遗憾的是,老臣抢了您的天下第一,您只能排天下第二了!”
李二是明君,自然不会如此小气,他笑笑说道:“那是你在帮朕试酒,朕能理解。酒是好酒,但你说得也太过玄虚了!什么千年之后、你怎么能以四娘作赌注呢?”
程咬金狡黠地笑道:“人人皆知老臣愚钝,老臣偶尔还是有些小机灵的。老臣本以为凭自己的酒量,能立于不败之地才敢应战的,谁知最终还是一败涂地,说起来丢人哪!”
程咬金将自己府中发生的事情说了,连带他醉后发生的事情也说了。李二对那方姓小伙计不无兴趣,居然能把这憨货喝倒,起码酒量是很吓人,同时他还记得欠着对方墨宝还没兑现呢。
君臣两人越喝越兴奋,不由得缅怀起当年征战天下时的风光事迹。两人多年以来缔结的革命友谊,在神仙醉的滋润下,更是得到了升华。
当晚,甘露殿里传出久违的欢笑声,一个是李二的,另一个就是卢国公的。
据某些八卦太监私下传播,陛下和卢国公两人为了能多喝一杯酒而争得脸红耳赤,最后还是陛下以多给程家娘子送贺礼为条件,方得多喝了一杯。
再后来,卢国公自行回府,李二精神抖擞地自行安排节目。
侍寝司今晚安排的是位婕妤,但李二临时又想起了嫩芽徐才人,便令太监去宣。
不一会徐才人便姗姗前来,却是穿着件绿长裙。
李二年方四旬,记忆力尚佳,不由问道:“美人,你为何仍穿第一回的旧衣前来见朕啊!莫非尚服局不曾给你添置新装?”
徐才人名徐惠,沂果二州刺史徐孝德长女,自少文采出众,容貌极佳,远近闻名,十三岁便被李二纳入后宫。说起李二,长孙皇后在世之时,也是算是长情之人。自长孙皇后殡天之后,他就专干些摧残大唐花蕾的事,若是放在后世,死刑十次八次也不为过!
徐才人颇有委屈地说道:“回陛下,并非尚服局疏忽,只是臣妾有些恋旧,一直挂念陛下前些日子对臣妾恩宠的点点滴滴,便又拾起此衣。臣妾得知陛下急召,一时走得匆忙,行至半路才发现,此衣被宫女戳破啦,想来是有人忌妒臣妾能时常侍候陛下!”
李二有些不开心,说道:“朕的女人岂能穿破衣,朕回头再赏!何人损坏美人心爱云裳,如此粗心要来何用!该罚!要狠罚!”
徐才人心痛地道:“可不是,陛下为社稷,处处简朴节省,臣妾心里也想学着节俭。若不是破损尚可多穿几回呢,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