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章 重逢(2 / 2)重生之有女翩跹首页

明琅也隐隐地听到了唢呐声,她只感觉自己被明琳拖了一把,便与众人移步二门口。

匆匆忙忙间只见满庭满院,素缟白雪,寂寥无声。角落里不知一株谁人种下的红梅开的正盛。

秦家女眷一齐在二门聚着,等六姑娘回府。

也不知什么原因,明琅站在日头下,身子竟已出了一身虚汗。温氏不忍自己大病初愈的女儿受苦,便叫她自己回去休息。

“你说,六妹妹在关外待了那么久,那脸……”

明琳一向爱俏,在夫人后面悄悄地跟明芙咬耳朵。

秦二夫人闫氏听在耳里,也不说话只掩嘴笑了笑。

可令秦家上上下下都没想到的是不光六姑娘的轿子来了,还多带了个外男进来。

吓得明琳张嘴就要嗷出来,若不是明芙捂着,只怕这时候前门二门都得知道了。

温氏也吓了一跳,看着明琳这个不成器的样子终是气的不行,“嚷什么,你娘平日里都是这么教你们的?站着干什么?还不回避?”

闫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终于还是没说什么。明琳明芙两人也不敢在说什么,拿袖子掩了脸,由丫鬟们掩护着退了下去。

温氏看着骑在马上趾高气昂的李承柏就来气,忍了忍还是生硬地道,“此番路途遥远,多谢李小将军费心护送。改日秦府定亲自上门道谢。”

李承柏立在马上也不急着接话,只是先下了马。他似乎没看见温氏闫氏似的,竟然打算去掀那轿帘子。

温氏更是气得不行,“李小将军,这京里不比关外,我们秦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由不得你造次。”

李承柏听了这话才回头看了温氏一眼。见温氏不想看他,竟也乐了。

他笑眯眯地对温氏行了个礼,“秦夫人,晚生粗拙,若是哪里唐突了,您千万别怪罪。”

温氏见状,也只皮笑肉不笑迎合,“小将军客气。”

“秦三爷和我爹是过命的交情,明琼以后算是我李家半个女儿。我娘也常说,以后明琼回了汴京,还望时常通信两家切勿生分了去。”

温氏面上笑着,心里却打起了鼓。李承柏话里的意思是李将军有两家交好的意思。

但能结交上李家,对秦家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温氏也是笑着回答,“承蒙李夫人不弃,是我们家明琼的福分。秦家承了李将军扶灵的情,以后是如何都不得生分了的。”

李承柏笑了笑,竟没有再生枝节。向温氏闫氏行了礼,回身看了轿子一眼便告辞了。

待李承柏的人马去了前院,温氏才命人将六姑娘请下来。

只见轿夫将轿帘掀开了一半,先下来了个青衣姑娘,想必便是明琼带来的丫头藕白了。

藕白先向温氏闫氏见了礼,才伸手扶明琼下来。

轿帘子里先是伸出了一只羊脂玉手,白嫩嫩的手腕上一只水盈盈的玉镯挂着。

接着一袭黎色襦裙便流泻了出来,没有描花的素色绸面鞋踩在脚几上。动作轻柔地引得人心都跟着软了几分。

待众人回过神来时,明琼已经对着温氏闫氏盈盈一拜,

“明琼见过婶婶们。”

秦三爷在关外便已大殓,如今也免了清理净身等许多事宜。由秦老太爷为首的秦家男眷将灵柩移至灵堂南窗下后,接着便等着宾客上门了。秦二爷秦端一路风尘,秦老太爷便让他先回房梳洗一番。

秦端差人端了水擦了脸,这边秦老爷秦午便掀了帘子进来了,“二弟,怎么我听秦贵说六姑娘是让李承柏送到偏门的?”

秦端一听这话也气了,“你当我想不到这茬?你是不知道李家那儿子的魔王德行!他老子在他面前都不知道让的,谁知道扶灵他积极地跟个猴似的!”

秦端收拾齐整了,和秦午两个人并肩出了耳房。

“谁不知道李承柏那乖觉样呢,”秦端叹了口气。

“偏偏圣上抬举他们,”秦午紧了紧大氅,“可不抬举又能怎么样呢?这整个疆北谁不知道早就暗地里换了姓了?”

两人说着走着,灵堂里也渐渐有了宾客。秦午两人也只得按下不提。

天色不知何时已而大亮,秦府门前也开始喧嚣起来。秦家自是京中显贵,此时前院自然门庭若市。

昔日同窗,同乡旧友,幕僚门生便像涨潮时的海浪似的,一波未尽一波又起。

丧礼一概收到灵堂里。谁知丧礼直堆得灵堂竟无半点插脚之处,便只好往后院堆。一抬抬的系着挽花的乌木箱子直堆进二门。

唱丧的小厮原本定了八个,晌午未到竟忙得生生喊哑了两个,遂连忙又添了六个。丫鬟们一会儿叫给这个添了茶去,一会儿那边的果盘点心又少了得加。茶果掉到地上污了白砖得赶快擦去,免得滑了哪位贵人茶盏花瓶具是不得移了位置灵堂上供着的长明灯,香蜡,纸钱,个个片刻都少不得。

明琅逆着人潮,冷眼旁观着偌大的秦府今日竟拥挤忙乱成这般,心下不禁堵得厉害。

她重获韶华,一切都还不清楚。如今便屏退了下人。

人间交际来往向来热闹纷杂,明琅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冷眼看着众宾客熙熙攘攘来了又去,看着丫鬟小厮们东奔西顾不顾脚下。

不知怎地,明琅竟走到了二叔的一梅斋来。

一梅斋前的天井里斜斜地长了株瘦小的红梅,枝干羸弱可每年冬天也是红梅累累,秦二爷见有野趣便将书斋以此命名。

秦二爷嫌旁人聒噪,一向不喜一梅斋多人伺候,于是一梅斋向来是没人的。

明琅打了帘子进了一梅斋,屋里冷清地厉害。明琅从书架上粗粗掠过,目光忽而定住了。

南疆杂记。

明琅记得这本书。她从前偏爱这些志怪野史,没事的时候便来一梅斋坐坐。

明琅忽然来了兴致,拾了这本便在桌边坐下看了起来。怎奈心下不静,明琅随便翻了寥寥几页便将书丢在桌子上。

明琅单手托腮,就想起杨潜来了。

她是怎么爱上他的呢?

大约是初春的模样,她在二叔的知止斋里挑书。她正翻得起兴,突然听见外面有两人交谈。

“今日非把秦先生这知止斋搬空不可!”很鲜活的男声,似乎兴致很高。

之后便是另一个声音略显低沉的男声爽朗地笑起来,他似乎身体弱了些,笑了之后便咳嗽了两声,“既然通泽兄执意窃书,那椒山只好独自揽了这放风的活计了。”

那屋外的两人又打趣了几句。明琅觉那人要进来了,便弃了书连忙躲了起来。

果不其然,片刻一位身着深紫暗花袍的男子便进来了。那男子进了屋便看见了那本随便丢在桌上的南疆杂记,也不知为何斋里会有官家小姐带的白芍香气。

明琅躲在暗处看着他伏下身去拾书,脸便羞得通红。那男子轻嗅了一下便笑了,他似乎往明琅这笑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拿便退了出去。

他一出去,那屋外的人便惊奇道,“通泽兄的宝呢?怎么这么快便两手空空地出来了?”

那人似乎低笑了一声,“已是寻到了。”

明琅更是臊地不行,待她从暗处出来,才发现自己裙袂太长,早就流泻了一地。

她气的跺脚,可不知怎的又笑了。

她连忙跑到窗边,悄悄地掀了帘子看着那人和同伴并肩离去。

院里的迎春含香开的正好,蜂蝶乱舞,春色正好。

杨潜字通泽,那时的明琅是不知道的。

可她还是因着一句话便爱上了他。

明琅正出神,忽儿听到院子里有人踩过落雪的吱呀声。

她猛地站起来,透过竹青色的纱窗她看见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飘雪,院子里一个人身披玄色大氅慢慢从院门踱进来。

那人明明一身玉石锦袍气度不凡,可周身却总有一股寥落气息挥之不去。

杨潜?

他一个宾客不好好地在前院坐着喝茶,跑到这偏僻地方干什么?

明琅方欲躲起来,却忽然身影一晃,接着眼前一黑,接下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