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张依若就喜欢上了去王妃的院子里坐坐。
每日两人坐在一起,王妃安静的看书,张依若就吃吃喝喝。偶尔拿让下人烧好的柳枝画画,画的都是王妃,或坐或立,看书写字各种神情。
她的画与时下的画风并不相同,画的是后世的版简笔画。画里的王妃憨态可掬,却有着王妃的神韵,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白鹭一开始对这个死皮赖脸赖在自家王妃身边的女子很不喜欢,后来熟了之后却很喜欢张依若的画。在央着张依若为自己画了几幅可爱的小动物头像后,白鹭描成花样绣在了荷包上。因她手巧绣的活灵活现,十分受人喜欢,白鹭大方的每人送了一个,就连张依若都得了一个。
翻看着栩栩如生的版小猫头像,张依若不由的感叹道:“白鹭,你这手绣工要是放到现代,那肯定得被捧上神坛!”
白鹭正下针如飞在王妃天青色的衣服袖口上绣竹子,一边笑着说:“你总是说些我听不懂的,不过,我这手艺算不上好,以前教我绣花的芸娘才是真的了不起,据说她是宫里绣制坊得绣娘,后来到了年纪出了宫,平日里教人绣花谋生。日子过得还行,要不是……”
张依若看她脸色不大好于是追问:“怎么?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白鹭擦了擦眼角,强笑道:“是呀,后来有富商看中她样貌,想纳她作妾。芸娘抵死不从,那富商恼羞成怒,她被人投进大牢,等我求人救出来时,眼睛双手都废了……”
张依若皱眉问:“那……再后来呢?”
白鹭低下头,低声说:“后来能怎么样?手没了,脸毁了,眼睛也看不见了,去告官被人打了出来,芸娘想不开一头撞死在府衙门前了……”
张依若追问:“那富商呢?”
白鹭摇摇头:“不过一条人命罢了,赔了点银子把人一条破草席埋了。那富商是辅国公王家的本家的人,有权有势,背后靠着辅国公王家,谁能把他怎么样?”
张依若恨恨的一拍桌子:“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害死一条人命竟然就这么轻轻揭过,难道就没人能治得了他了?”
她眼珠子一转,看到一边看书的温婉宁于是凑过去问:“芸娘这事儿,有没有办法能给她讨回公道?”
温婉宁收执书卷,闻言笑道:“芸娘出身贫苦人家,无权无势,现在过去这么久更无人肯为她出头。那王家我也曾听说过,是开国功勋辅国公的后人。顶着辅国公的名头在外面嚣张跋扈,欺男霸女,横行霸道,小辫子一揪一大把。这一代的辅国公王洪禄不成器,儿子王如意就更是个内力空空的草包,若非王家掌着大半商会,早就没落了。若要单纯为芸娘讨回公道确实不难……”
张依若听明白了,想治那王家后人是不难,可以后呢?没了他,还会有别人。
温婉宁轻叹一声:“这还是在天子脚下发生的事,杀一人又有何用?天底下不平事多了去了,你能改变整个大周的现状吗?”
白鹭紧张的看着温婉宁:“小姐,这话太大逆不道了!”
张依若嗤笑一声:“是啊,这是吃人的旧社会!从根子上就已经烂透了,我今日能帮她,那以后呢?我帮了她,还有别的弱势群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吃苦……”可真的就如此坐视不理吗?
张依若看着温婉宁,温婉宁眉眼带笑,淡淡的与她对视。张依若张张嘴,想问她自己该怎么做。可……她们甚至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王妃又如何能告诉她?
杏仁进来时,发现屋里气氛凝重,不由好奇的问:“怎么了?”
张依若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说了点闲话。”看着眼前画了一半的简笔画,她却怎么也画不下去了。
杏仁也不好奇,欢天喜地的扑到温婉宁身前:“小姐!”
温婉宁放下书笑着问:“怎么?这副满面春风的模样,可是发生什么好事儿了?”
杏仁兴奋的说:“刚刚王爷身边的灵儿说王爷邀王妃夜里出府去赏花灯呢!”
张依若喷了嘴里的茶:“什么?看花灯?”
杏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对呀!赏花灯。”
张依若忍不住皱眉:“王爷也约了我去看花灯……”这人搞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