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醒来时已日上三竿了，睁开眼第一感觉是饿，转头看到空荡荡床铺叠地整整齐齐，锦被细软方整，红枕单薄，好像从来不曾有人睡过。

脸上因睡姿不当而印出两道红印的青年啧了啧嘴，把身上披盖的薄被叠好放进柜子，又将昨夜放到地上的物件捡到桌上，喊了几声丫鬟，无人应答，他这才想起来一干丫鬟是从辅国公府征调而来，忙碌一过便离开了。

这下林枫有些犯难了，没衣服穿，身上还穿着大红喜服。

“醒了？”这时有人从门外问话，听着有些生气。

“是谁？”林枫问。

“杜振！”只能听到声音的青年淡淡回应，然后没了声音。他明白林枫与他有些芥蒂，说不上深仇大恨，磕磕碰碰总还算得上。这些时日互不相犯，芝麻绿豆大的前仇旧怨是林枫懒得提及，也算干戈玉帛，但两人绝不算朋友。

没想到是他，林枫沉默一会就听杜振道：“窗台有衣物，将就一下。”

前者疑惑看向窗台，空荡荡地，走到跟前才发现窗外有张桌子，有几套下人的换洗过的粗布青衣。他翻看了一下，由大到小各有一套，应当是杜振不知形体只好一概抱来了。

“有心了，多谢！”

“谢宋明珠，她告诉我的。”杜振偏过头走下台阶，正面是一株枣树，记忆里这棵树从没结过枣，在这座庭园风风雨雨摇晃了几十年。小院墙边有一圈篱笆，围有稀稀疏疏叫不上名字的花草，不名贵，春日里随地可见的那种野花野草。

这是只有淡然女子才能打理得出的淡然环境，优雅自然。

面有愠怒的青年闭上眼睛，罕见的露出愠怒之外的疲惫神情。这间院子他曾也常来，且十分喜爱。这里的安静让他想卸下脸上挂了许多年的怒气，好生歇一歇，可他不敢，只能稍稍放缓片刻。

半柱香后听到身后开门声的疲惫青年开口道：“无事的话与我谈一谈吧！”旋而满脸又只剩怒意。

“谈什么？”

“不知道！”杜振摇头，怒色更胜，一言不发地离门而去。

林枫皱眉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门，白袍青衣，像极了一对主仆。只是行到街边摊点，仆从自顾自买了一块大饼嚼食，又在隔壁一家包子铺买了腌菜和两个包子，边吃边走，全然不顾主家。

杜振故意放慢脚步让青年跟上，冷笑道：“当街而食，林公子如此随便？”

“不然呢？”青年回以冷笑，“在下一贯随便，看不惯可以不看！”

一脸愠怒的杜家大公子愕然了一下，几步之后面色如常，冷着一张脸，“我本不想来，太多人觉得我该来！”

“来干什么？讽刺我当街而食么？”

“不，来跟你攀亲。”杜振冷冷一哼，脚下踩地的力道大了几分，“身为宋太虚的外孙，老宋家长女的儿子，与你这宋家小女的夫君又年岁相仿，是该见上一面好好聊聊，更何况.....”杜振又是一哼，比先前更重，“同样是某些人看重的人！”

他停住了，一直以来的一脸怒相叫人看不出情绪变化，身旁吃着大饼的青年还在往前走，并未在意他。

“接着说！”林枫口齿含糊。

“按辈分你比我高，是我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