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并未问伤怎么来的，也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只是说下手的人挺狠，利器戳进来的角度但有偏差，稍稍往左一点点，便可伤及腿骨留下后患。

汉子呆滞回道说，公子不懂怎么打人。

老人摇头说你太小瞧你家公子了，作为他的师父....曾经的师父....你家公子是身体孱弱了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寻常小民也打不过，可若如此便以为他不通谋事，不明事理，是你坐井观天了。

老人想了想又问，他为何打你。

俺不知道，汉子回答说，他让俺回郑州，俺不肯。

老人怔住了，老眼星光点点，半晌没有说话。他一圈一圈将白布缠在汉子腿上，动作娴熟，腿疾犯了的时候他经常缠布止疼。血早就止住了，暗红色的血液渐渐凝固，很快会变成血痂。

“老先生认识孙神医么？”汉子突然开口说，“就是那个躲在道观里炼丹的道士，神神叨叨的，说是炼丹，就是整天烧个大炉子煮一大锅药汤，还会咧咧两句啥神仙羽化啥的，俺听不懂。”

“久闻大名，不曾得见！”老人说，“神医孙思道不是想见就见的。”

“是嘞是嘞，他也不愿意见俺，不愿意给俺娘看病，俺就打进去了。”

汉子撇撇嘴，很是不屑：“他治病挺能耐，打架实在是不咋样，俺在他面前跪下来求，他还是不肯救，俺就掀了他的汤锅，砸瘪了他的大炉子，拔了他的胡须，又出门打断石碑，他就肯了。”汉子咕哝道：“挺贱的老家伙。”

眼角抽搐的老人张张口，欲言又止。药王孙思道在郑州广有其名，求医问药者不可胜数，其中不乏别处地方州府慕名而来之人。

老道性格孤僻的紧，道观前立有一方浩劫石碑，刻曰：天形常有，欲以观其妙，常无，欲以观其徼。

往来宾客凡能言之天形而不论长故者，老道欣然接见，不能言者，谓之与求道无益，万金不见。

老人曾听闻孙思道道场遭逢大难，他意气洋洋用以求仙长生的螺蛳道场，扬言日后传经授德的仙人法场石碑断裂，狼狈不堪，似乎有人寻仇。对外老道士说是修行有长足长进，得窥无形天道，明其光悟其尘，谙其周天运行所属之道义，即为天地本源，因而引发天地共鸣动乱。

说是那一日道场霞光漫天、钟鼎齐鸣、法螺长号、鸟兽朝拜。

虽说老人从未信以为真，却不想事出缘由竟是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