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会功夫,伙计便把酒菜端上来了。一大桌子菜,热腾腾的,鱼虾倒占了小一半。
那伙计搓搓手,冲着三人一呲牙,眼神中透着狡黠和几分小心:“几位客官,请慢用……”
萧耳瞥了他一眼,说不上为何,总觉得怪怪的。他皱皱眉,盯着那伙计。
那伙计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垂下眼,低声道:“客官慢用,小人下去了……”
说着话,眼睛偷偷在三人脸上扫了一圈,便急匆匆出去了。出门时,还没忘了把门帘放下来。
萧耳看着伙计的背影,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踏实。
这也难怪。
这回来蓬莱,本就不情不愿。
谁都知道,五年时间,前后三任蓬莱县令,都在任上死去。最短的一个,上任还不满一年。
几个县令都死的莫名其妙。只说是衙门里闹鬼,冤魂索命来了。于是乎,蓬莱县令成了一个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凶险差事,无人敢接手。
谁成想,这倒霉的事,偏偏落在了自己头上。
唉,不知道是哪一位祖上没烧好香。萧耳不觉摇摇头,轻声叹了一口气。
“小官人,你饿了吧……”四喜抱着那只小白猫,看着满桌子的菜,又看看沉思不语的萧耳,使劲咽了几下口水。
“哦……吃,快吃!”萧耳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说。
四喜拿起筷子,刚要去夹菜,不想那小猫一下子从怀里跳出来,直扑向盘子里的那条大鱼。
“坏了……”四喜有点慌神,禁不住叫了一声。
这时间,那小猫已趴在了盘子里,把一整条鱼打翻在地。
“小官人,不,不是我叫它……”四喜吓得脸色大变,知道小官人肯定要发火了。
这下子,不把自己踢死才怪呢。四喜的身子抖了起来。
朴叔也瞪大了眼,有些慌张地看着萧耳。两人都知道小官人的脾气,定要大发雷霆了。
谁知等了半天,却不见小官人有何动静。
“少,小官人……”四喜战战兢兢的,连萧耳的脸也不敢看。
“哦,哦,……没事,没事,”萧耳还在想着心事,见朴叔和四喜眼巴巴地看着,一时有些发愣。
看了看地上的盘子,还有滚在旁边的鱼,他扑哧一笑:“这么多菜,好几条鱼呢,让它吃好了……哈哈哈……”
朴叔和四喜互相看了一眼,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心中却犯嘀咕。小官人的脾气怎么一下子变好了?
那小猫被四喜按在桌子边上,四爪乱抓,喵喵直叫。
四喜一松手,那小猫蹭的一声蹿下去,一口叼起那鱼,跑到门边,大吃起来。
“这猫,饿死鬼啊……”朴叔看着萧耳的脸,笑笑说。
“呵呵……”萧耳点点头,伸手拿起了酒壶。
“朴叔,一路受累了,吃杯酒解解乏……”萧耳将酒杯倒满,放到朴叔跟前。
“小官人,这,这如何使得……”朴叔有点受宠若惊。小官人给自己倒酒喝,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他端着酒杯,两手微微发抖,看着萧耳,停在了那里。
“我尝尝这鱼……”萧耳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嘴边。
“小官人,慢着!”四喜忽然大叫一声。
萧耳的手一哆嗦,刚碰到嘴唇的鱼肉登时掉了下来。
“怎么了,四喜?”朴叔也吓了一大跳,忙放下酒杯,有些生气地问。
四喜却不看他,用手指着门口,眼中满是恐惧,说话也结巴了:“你,你看…….快看……”
萧耳和朴叔顺着四喜手指的方向看去。两人也都是大吃一惊,不觉一齐站了起来,半天合不拢嘴。
院外的风轻轻吹着门帘,发出簌簌的声响。
那只小猫趴在门边,蜷缩着身子,动也不动;口鼻中,一股股细细的血流不断喷出。
白色的小猫卧在一滩鲜红的血迹里,红白相映,看上去很是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