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黄隔子村就热闹了起来。
两位林家护院又压送一位老人过来,老人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眼睛还有些猥琐。
老人看上去非常的老,跪在了地面上,谁都不敢看。
“这不是,黄滕家他爹,黄弘老爷子吗。”
“黄弘老爷子,我记起来了,好像是当初把鱼养死了大半,欠了林家的银子,无奈卖身为仆了。”
一众村民顿时七嘴八舌的舆论起来。
“不对,是让林家拉去挖矿了。”
苏修早早被吸引了过来,黄滕他知道,也是村子上的一名渔民。
见村口围的人多了,那林家护院清了清嗓子,大声说话:“我林家,向来以诚信在郡城立足,黄弘在我们林家签了十年的文契,十年已满,自然要放回去。”
“黄隔子村,谁家来认。”
黄弘老爷子似乎习惯了低头,也是似乎习惯了寡言寡语,像一个闷油瓶一样。
只是……颤抖的摇晃着的身子,似乎是这样能让他舒服些,但是手只能一直抖。
“黄滕那小子呢,爹都不认了。”
那林家护院猛然看向了躲在人群当中的黄滕,喊道:“黄滕,这是不是你爹。”
黄滕也是位皮肤黝黑粗糙、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了,他咬了咬了牙,否认道:
“这不是我爹!”
苏修也被惊到了,这怎么,当着乡亲父老,十年过去了,连爹都不认了。
“黄滕,你昏了头了,要不是你爹,你当初啥还的银子,一家人不都得要饭。”
“这可是你爹呀!”
“黄滕也有难处,当初黄老爷子走的时候,谁都想到他活着回头,报的人死销户,就让税官给抹了。”
“这要交秋税了,家里多个成年人,就得多交一两二钱银子,还得把过去十年的补上。”
大乾早就摊丁入户了,还实行了一条鞭法,交税就交银子可以。
交不够银子,是要服徭役的。
去服徭役,大概率,跟黄老爷子一样惨。
原本是一两,但有白银火耗。
十二两银子,就不认爹了?
这可是生你养你的爹。
苏修突然发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冷漠。
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了多少。
黄老爷子双眼浑浊,几乎不能直立,因为激动,只能用双手敲了敲地面。
“我……我……不认识他。”老者穿的衣裳也因颤动不断抖动,掉下来了一些灰屑,“我记错了,我愿意再回矿里。”
但老人似乎是确定了什么。
一家人活着就好了呀。
黄滕看着父亲的脸,一脸沧桑,满头白发,衰败之极,低下了头,父亲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世道艰难,大乾,税负如此之重,苛政猛于虎,最可恨的是,还有世家大族盘剥吸血。
人散了之后,苏修心情沉重,往家里赶,他家可万万不能步黄老爷子家后尘。
谁这么做,就休怪他无情了。
等他走到家门口,苏蓉却一脸慌张恐惧的冲了出来。
“哥,大事不好了,鱼!鱼!鱼!”苏蓉心急如焚。
苏修头皮发麻,暗道一声不妙。
强压住了不安,走近池塘,
只见,那池里,竟有一大群红鳞鲤翻了白肚皮!
他捞上来了两条,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精心照顾,防鱼鹰,防老鼠,防龙虾,却防不了下毒!
这那个王八蛋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