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外地牌照的黑色吉普车冲出医院停车场,岑溪驾车,带着麦禾和甜歌离开海市,前往蜃州。
导航显示,预计抵达蜃州妈祖广场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半,麦禾觉得岑溪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孩子心性,一说要出去玩,兴奋得和甜歌差不多,她的生活里缺失这样的朋友,孩子妈妈们聚在一起嘴里谈的都是家长里短、儿女抚育之类的事情,像这样的少年疯狂让她有了抽离感,烦恼很快被丢在脑后。
岑溪在路上打了个电话,她在蜃州有朋友,听声音是个麻利爽朗的女人,听说她们要来玩,对方立刻表示全程接待,全程陪伴。
果然,车子一下高速,就有辆挂着本地牌照的七座MPV在收费站外等待。
驾车的女人比麦禾想象得还要有气势,长头发,高个子,身材丰腴,她自称阿昕,车后座还有她的两个孩子,一儿一女,男孩比甜歌大一岁,女孩比甜歌小一岁。这下,连甜歌都有了玩伴,麦禾对岑溪说了谢谢,感谢她给了自己这一段能够全然放松的好时光。
“是先去民宿,还是我先拉着你们逛一圈?”阿昕问。
“先去民宿吧,让我们缓一缓,人都到了,急什么,”说完话,岑溪看向麦禾,说,“对吧?”
“听你的,不过,”麦禾顿了顿,又说,“出来得急,什么都没带,我们是不是要先去买点东西?”
“民宿里都有,阿昕帮我们安排过了,”岑溪拍拍她,说,“放心。”
妈祖广场是蜃州最有名的地方,每一年的开渔节,妈祖广场上都会举行盛大的祭海仪式,那时,游客很多,都为一睹千船齐发的盛大景象而来。
阿昕开车在前面引路,岑溪载着麦禾和甜歌跟在后面,一路被领到妈祖广场附近的民宿。老板娘和阿昕的私交很不错,麦禾听到她们用方言讨论物价波动,阿昕似乎是开店的,老板娘找她要某种海鲜稀缺货,阿昕爽朗地应下。
“来来,”老板娘招呼麦禾,说,“带你们看看房间,楼上请。我们家的房间到了开渔节要提前一个月预订的,你们现在来才有得挑。去三楼吧,三楼也有个休闲厅,里面有台球桌,还有游戏机,够你们娱乐了。”
冬季是蜃州的旅游淡季,游客不多的,老板娘吹得再厉害也掩盖不了生意清冷少的事实,麦禾把三楼每个空房间都看了,最后选了西边推开窗户就能看到码头的房间,远处,黄色的旌旗正迎风招摇。
岑溪住在麦禾的隔壁,让麦禾意外的是,休闲厅另外一端的空房间也被岑溪订下来。
“阿昕不是本地人吗?她晚上也跟我们一块住民宿?”麦禾小声问岑溪。
“她不一定,可能会吧。你问那间房?”岑溪笑着说,“那间给别人留的,我的朋友多着呢,回头好好给你介绍。”
老板娘热情地问她们吃没吃午饭?麦禾说在服务区吃过了,阿昕却不客气,熟门熟路地说:“红姐,小吃弄一点可以了,晚上我请客,你要没事,一起来玩。”
岑溪把从阿昕车内拎出来的行李箱推给麦禾,说换洗衣服都在里面,不过都是一次性的,对付着穿一穿,晚点去逛商场,再买点好的。
麦禾很感动,她的人生有很多缺憾,上学时因为生活费有限,寝室里的同学三三两两出去旅游,她一次都没参与过,每一次她都只能眼巴巴地给别人送行,从来没有跟随她们一起拖过行李箱,此刻,她觉得遗憾被补足了,眼前这个很久以前就跟她表达过善意的女人,像太阳一样温暖了她。
回到房间,麦禾先帮女儿洗了个澡,然后自己也冲去了一身疲惫。
行李箱里并非只有一次性用品,岑溪大概不知道,她的朋友还给甜歌准备了小礼物,一条红色的围巾、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弹簧夹,还有两枚橙色的小螃蟹形状的碎发夹。麦禾给女儿吹干头发,用心编了个蝎子辫,发尾用蝴蝶结发卡固定住,两只小螃蟹夹住耳侧的碎头发。
还站在楼梯上,麦禾就听到了欢声笑语,老板娘见麦禾下楼了,起身对厨房方向喊:“人来了,炸吧。”
甜歌被阿昕的宝贝们拉走了,三个小朋友在院子里玩蹦床,岑溪和阿昕不知聊到了什么,大笑不止,她们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油赞子和蛋酥。
滋滋啦啦的炸东西的声音伴随油香味一起飘出来,不一会儿,厨房里出来人了,他手里托着盘子,盘子里盛了几大块炸货。
老板娘热情地招呼大家品尝,说:“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炸虾饺,现炸现吃最好吃。”
麦禾用筷子夹起一块,走到院子叫女儿甜歌过来吃,甜歌玩得出了一头汗,因为太开心,她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麦禾不着急喂女儿,她轻轻拍拍女儿的后背,等她呼吸平顺了,才喂她吃了一口当地特产。
“海鱼叔叔!”甜歌咀嚼着,她仰起脸,含混不清地对麦禾说。
“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