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都是宿命。

她未出生时阿娘发下宏愿，可却未及时还愿。

如今，报应降临在她身上。

小郎君和她无亲无故，救她已是恩德，还奢求什么？

可她一个弱女子，逢此乱世，何去何从？

再被强盗掳去，等待受尽欺辱，生不如死的日子？

如果那般，何必再活着，污了清白。

待分别，就投了晋水吧！

水流应会把她带回家乡。

想到此处，京娘起身福了一礼，强忍着哽咽：

“多谢无界子黄冠对奴施以援手，奴感激不尽，奴会为黄冠祈福，报答救命之恩。

无界子黄冠有事在身，奴就不打扰了，就此别过。”

京娘一口气把话说完，生怕慢一点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李允惊讶地看着京娘欲哭忍泪，楚楚可人的样子，有些措手不及。

“那个～我是想说，要不～你～做我姐姐吧！”

“……”

李允认为他这个提议很有创造性，他是小道士，对方是年长他几岁的小娘子。

两人同行总要有个身份搭配。

而且他有个义兄安义信，再来个义姐赵京娘。

这不就完美了吗？

可是，怎么小娘子的表情----

⊙o⊙！

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京娘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檀口微张…不知该如何…

一年前她以为会孤独终老；

半月前她以为会成为强盗的压寨夫人；

峰回路转被小郎君搭救，可适才她以为走途无路准备一了百了。

小郎君原来不是要抛下他，是要认她做姐姐，这完全不在她理解之内。

心境起起落落，京娘感觉像在发梦。

“不同意就算了！道家不强人所难。”

“不…不是的！”

京娘朱唇微启榴齿轻露，半天才犹犹豫豫吐出几字：

“奴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你要是没意见，就这么定了。”

李允退后两步，扯扯袍子，叉手对着京娘行了一礼：

“阿姊在上，受阿弟李允一拜。

当下简陋，待到东京安顿下来，阿弟再备好香案茶水，向阿姊补礼。”

李允这一拜，顿时让京娘既兴奋又忐忑，胸腔里似有团火在烘烤，面颊红润语无伦次：

“奴…奴，小郎君莫要与奴说笑，奴受不起…奴不要什么大礼…奴没当过姐姐。

奴心中着实欢喜，只是…只是…”

……

京娘一边结结巴巴说话，一边在身上上下摸索…

一跺脚挣开手背过身去，悉悉索索从颈上摘下一个平安锁，红着脸塞到李允手里。

李允接过平安锁，一股淡淡的芳香逸出。

京娘看李允捧着平安锁，表情古怪，顿时气急伸手要拿回来。

李允眼疾手快戴在脖子上：

“那阿弟就不和阿姊谦让，他日再为阿姊求个。”

京娘见李允将平安锁戴上，满面羞红又似如释重负：

“这锁是奴阿娘在悬空寺求来，此行去还愿，生出许多波折，幸遇到阿弟。

奴将这锁送你，佑阿弟平安。”

又画蛇添足说了一句：

“你不要胡思乱想。”

“阿姊勿虑，人在锁在，定护阿姊周全。”

京娘扭身不再理会李允，背着身捂着发烫的额头。

李允付了账，又从卖蒸饼的摊主那买来一块干净的纱布，用松针把纱布别在斗笠上。

京娘半天听不到李允的声音，转头看他正笨手笨脚在斗笠上别纱布，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心里暗暗欢喜。

李允抬手把斗笠扣在京娘头上，满意地点点头：

“阿姊长的太好看，还是遮挡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