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踏着狗的吠叫声,回家了。
方母在狗的吠叫声完全消失后,也回家了。
“这是一家子什么样的人呢?订婚这么大的事竟也当做儿戏了?定好的日子说改就改了?”
方母看着方父,愤愤地问。
“不改能行吗?初十那天是月朋他小爷爷的周年忌日。”
方父的头埋在一份《参考消息》中,有些不耐烦地说。
“月朋的爷爷不是没有亲兄弟吗?冷不丁的,从哪里又出来一个小爷爷?”
“是他本家的一个小爷爷,还没出五服。”
“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
“择吉期要避开各种忌日,这是最起码的常识。订婚这么重要的事,谁家的父母不会考虑的周全妥帖呢?”
“不是自家的老人去世,日子又久了,谁会记得那么清楚。”
方母听了,皱了皱眉头,那瓣梅花似的老年斑也不安地跳了跳。
“这订婚的日子突然改了,可是称了村里那几个长舌妇的心,她们又可以添油加醋地好好嚼嚼发痒的舌根了。”
“嘴长在人家的鼻子下面,他们想说什么,就由着他们去说吧。常言说的好,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时候不早了,都好好歇下吧。”
爷爷摸了摸下颌上的白胡子,和风细雨地说完,又看了儿媳一眼,起身走向自己的屋子。
今晚,爷爷没有喝酒,脸色却因为高兴而红扑扑的,脚步也随之轻快了许多。
“订婚改日子这样的大事,竟让月朋来与我们说,他爹他娘做什么去了?这不是明摆着没有将子玉,还有我们放在眼里吗?”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方父抬起头,硬邦邦地怼出一句。
“哎!哎!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能让月朋走了?我还没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呢!”
方母冷着脸,又怼了回去。
“我又不知道你去谁家串门了,要我去哪里找你?”
“还用你出去找我吗?就让月朋在家里等着,我不回来,他不能走。”
“月朋是和他同学一起来的,两个孩子明天一早都还要上班呢。”
“你成天跟个没嘴的葫芦似的,跟我说不了几句话,就知道读你的那些破报纸,好像还有多少国家大事需要你操心一样,我出去串个门,找人说说话又怎么了?”
方父想说什么,忽然打了个哈欠,他不再理睬方母,撂下手中的报纸,一个人上床睡觉去了,留下方母独自坐在灯下生闷气。
“今晚村里那些狗叫的可真厉害,除了聋子,没有听不到的。”
“明天一打听,知道是子玉的婆家推迟了订婚的日期,从长舌妇们的嘴里,能有多少好话吐出来?”
一念至此,那些嘁嘁喳喳的交头接耳变得活灵活现,齐齐地涌进了方母的脑瓜子,她觉的头越来越大,仿佛顷刻间要炸开似的,胸口也一阵阵的发慌。
方母没有听懂,或者是听懂了,也做不到爷爷说的那句“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境界。
其实,人类的世界和动物的世界在很多时候,是既有区别,更有联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