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的叫声变的欢快而富有激情,似在感谢季父的放生之恩。
“今年这么早就有‘知了’了?”
“往年这时候也有‘知了’了,只是不多,三只两只的。”
季月朋“哦”了一声,飞快地挑拣着熟透的大红樱桃,一颗一颗摘下。
篮子里很快装满了樱桃,小山一样,红灿灿的。
锁好园门,父子俩一前一后,相跟着下山回家。
“娘,单位突然派我去省里学习,所以我没能赶回来,只能打电话给姐夫,让他转告您,那、那件事,让您为难了。”
季月朋像个犯了大错的孩子,头垂的很低。他一边将装满樱桃的竹篮交到季母手上,一边心虚地解释着没能回家相亲的原因。
“你还能知道娘夹在中间难以做人就好。这件事都已经过去,再不要提了。”
季母说完,接过竹篮,放到空空的饭桌上,转身拿起一包挂面,走进灶屋烧火去了。她一反常态,没在周六提早做好晚饭菜,等候或许回家的季月朋。
或许是没有意识到季母话语中掺杂的不满和失落,季月朋如释重负,高兴地吹起口哨来,是邓丽君的《甜蜜蜜》:“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季母的态度出乎季月朋的意料,他感动于娘在这件大事上对自己的宽容与谅解,却不知道这背后是另有原因的。
上次,季月青和尹自华吵架,她在情绪失控中扇了丈夫一记耳光,两人的关系再不能恢复如初。
季母几经努力,从中调和,也没有太大的成效。
红灯在季月青的婚姻中亮了起来,她再也无心反对季月朋和方子玉的事。
季母成了孤家寡人,她经过一番利弊得失的权衡,也很快想开了。
季月朋娶了方子玉,也是不错的,三面糊锅的条件,她也算有了两面吧。另外还有一点儿也很称季母的心,方子玉那丫头一看就没什么心眼儿,是个好掌控的。季月朋娶了她,自己这当娘的还可以继续替儿子当家做主。
季父听着《甜蜜蜜》,开心地笑了。他拿起昨晚被黄鼠狼咬死的一只鸡,扔向院子里的狗窝。
“哗啦哗啦!”
拴狗的铁链子猛的一晃,尤似一道闪电划过,带出一串脆响。紧接着,“大黄”一个凌厉的前扑,大嘴一张,稳稳叼住这飞来的美餐。它的嘴爪并用,若风卷残云般,没用多大工夫,只剩下一地鸡毛。
一阵风吹过,卷走两根鸡毛,飞出高高的院墙,没入无垠的夜色之中。
“娘,我和子玉……”
直到第二天临行前,依然不见季母表态,季月朋不得不小心地开口了。
“你的终身大事,还是你自己决定吧。只要你觉的好,娘自然是打心底里高兴的。”
季母的话音刚落,季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将一个袋子递给季月朋,里面装满了沾着露水的新鲜樱桃和甜杏。
“月朋,把这些都带上再走,给子玉吃的。”
“当真是老公公疼儿媳妇啊!这八字的一撇还没落下呢,瞧他忙活的倒挺欢实。我家月青长的那么漂亮,那么可人疼,怎么就没能摊上这样一个好公公呢?”
季母心情复杂地看了季父一眼,不露声色地在心里嘀咕道。
“爹!您昨天累了一天,还起那么早摘樱桃,城里过几天也有卖的。”
“咱们自家山上种的,从开花就没打过农药,施的都是农家肥和豆饼肥,又甜又新鲜,吃着放心。”
“月朋,你们年轻人谈恋爱是一回事,结婚成家过日子就是另一回事了,那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大事,你和子玉那姑娘再好好相处一段时间,相互之间都多一些了解更好。”
季母看似语重心长,实则是不想很快便称了这对父子的心。
“你娘说的很对,常言也说也很好,嫁汉为的是穿衣吃饭,娶妻求的是贤良淑德。”
季父一语双关,狠狠戳痛了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