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王朝升明县,血红的夕阳铺在虎啸堂柴房后院,瓦片参差的影子落在两大捆柴木上,身穿长袍的赵管事清点完柴火斤数,随手从怀里掏出一贯文钱:“阿姜,干得不错,给你的月奉。”
“赵管事,怎么这个月少了一贯?”
姜生黑兮兮的双手捧过管事手中落下的一贯钱,稚嫩的脸颊为之一僵。
在虎啸堂柴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的就是每月两贯钱,以往都是这个数,怎么上个月月俸折了一半?
“哦,堂里准备招纳正式成员,吴爷从明天开始会亲自传授你们武功,这扣下的一半算作习武费,不够的以后每个月都得扣一半补给吴爷。”
姜生攥紧贯钱,微微蹙眉:“可这事之前没通知呐......”
“阿姜呐,吴爷做事,可不需要通知你,再说要不是他点头,你也不能当上咱虎啸堂的伙房杂役。
这个兵荒马乱的世界,兵匪横行、连年大旱、蝗灾,什么妖魔鬼都出来了,你能在吴爷手下当杂役,已是极好的归宿。
换做外面的人,连官府盖章的伐木文书都拿不到,他们连柴都砍不起,一个月一贯钱也强过太多饿死鬼。
何况还是吴爷亲自传授武功,学到一星半点也算不错了,扣点钱算什么?”
听赵管事好言安抚,姜生默默埋下头:“我明白了赵管事。”
虎啸堂乃升明县实力最强劲的几个势力之一,和官府关系极好,县域里一大片山林的柴木都划分给小头目吴爷看管,包括这柴房在内的杏花街也是吴爷打理。
他手下上百号敢打敢杀的武夫,暗地里可攥着不少人命。
但自己来虎啸堂半年多,也主动交过不少酒钱,可现在连个消息都没有便砍去一半月俸,姜生心里五味杂陈。
离开伙房后院,他解开刚到手的一贯钱,照例取180文到坊市换了60斤粟米作一月食粮,犹豫片刻后还是花10文买了五两猪肉,5文买菜蔬,随后提着袋子朝家里走去。
“咔嚓!”
回到家门前,木质斑驳的大门上赤锈小锁挂扣,姜生插入钥匙拧开,轻推不动,咚咚敲了两声:“小兰,我回来了!”
“咿呀~”
银铃般的回应声从院里钻出来,里面的门栓拔出,大门嘎吱推开,脑后挂着俩马尾辫的长裙少女出现在视线里。
十二岁,面颊清瘦,沾了灰,倒衬得眸子清亮。
她拉回大门,插上门栓,接过姜生手头粮食,蹦蹦跳跳跑进灶房,又端了盆清水和擦布出来。
洗过手和脸,姜生满身疲倦都驱散,心里头滋生丝丝缕缕的暖意,可看着小兰再次跑进灶房后,缕缕升起的炊烟,脑袋沉重三分。
从小父母双亡,基本没有留下东西,只庆幸能被早年丧子媳的李老头捡来养,终究活到十六岁。
只可惜李老头去年遭大户人家的武夫失手打死,一文钱没赔就不了了之。
借钱给李老头下葬和交税后,又变卖少得可怜的家产还债,现如今仅有他那口不能言的孙女李芷兰和自己居住,举目无亲,加入虎啸堂柴房两人才勉强吃上饱饭......
“日子会好起来的,赵管事说明天开始吴爷要亲自传授武功,如果我成为虎啸堂正式成员,至少小兰餐餐都会有肉吃!”
忽有一腔志气藏于胸,姜生眼中光芒熠熠。
......
次日,天未破晓,姜生腰间挂上几块干巴巴的烙米饼,一壶水,便独自前往虎啸堂伙房杂役可活动山区,砍柴。
转眼日升日落,已过午时,他在柴房放下两大捆柴火。
“阿姜,先别走,来吴家大院后堂,吴爷准备授武了,不然错过了也不会补给你月奉的。”
后院里,姜生正用肩膀袖子抹着脸上汗水,还没来得及再上山,赵管事便来告知了一句。
“好。”
应了一声,他便朝后堂赶去。
吴家大院后堂,场地宽阔,栽种了些许花草树木,假山假水作装饰,风景自当怡人。
扫过一圈,后堂的一处空旷之所,其他人先一步到来,年龄大都与自己相仿,全是虎啸堂伙房杂役。
这些少年大多蹙眉垂首,目光灰暗,叹气低语:“我根本不想练武,那本就耗钱,往后每月还都只有一贯钱,哪练得成?”
亦有壮志在胸,昂首攥拳的:“武功学来不易,若能成虎啸堂正式成员,到时候出去街坊也得称我一声爷!”
不多时,赵管事通知的人基本到齐了,连同姜生在内,总共一百人,全是少年。
而此时人群一阵骚动,一位身高八尺的壮汉在诸管事陪同下走来,目若苍鹰,面色冷肃地扫了众人一眼。
他缓缓开口,声似沉石:“最近虎啸堂和不守规矩的外地商队摩擦不少,折损了几个堂内武夫,上面的刘执事要求我补充新鲜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