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
雨未没停,雨水还在沿着房檐嘀嗒嘀嗒的落。
姜幼薇没出门,趴在桌子上学习,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已经学了差不多快四个小时了,如今时间接近一点,姜幼薇晃了晃脖子,摇了摇手腕,坐的时间长了就是浑身酸痛,她走到厨房,开火烧水,下了包方便面,等到水咕嘟咕嘟响时,又嗑了个鸡蛋,早饭还没吃,姜幼薇想了想,不够吃,又下了一包,干脆早饭中午饭一块吃算了,把面捞起,往碗里倒水,拿着个毛巾,托着碗端到桌子上,先把一大包调料全都倒里面,尝尝咸淡,又撕开另一包加了少许,然后拿了个小夹子,这没用完的调料包下次煎荷蛋时用,得夹严实了可不能浪费,不然影响口感,姜幼薇觉得自己生活过的精致的很呢。
后来,姜幼薇又坐到她那学习桌前,揉了揉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当真正开始学习时,思绪开始飘扬,望那窗前檐下雨滴滴下,到地上汇聚成涓涓细流朝低处流下,风吹雨飘花叶落,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有规律可循,万物各有其始,各守其规,各得其所,各有所归,桌子下的抽屉里那黑镯开始了微微发光,微微震动,越来越剧烈。
只是姜幼薇没来由突然写了个“江”字,那黑镯一下就不动了。
姜幼薇拍了拍自己脸蛋,让自己清醒清醒。
姜幼薇拿着江明升写的那份答案,看了起来,她胳膊拄在桌子上,拖着脸颊,望着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嘀咕着,男子汉大丈夫,一点都不主动算什么大丈夫。
那家伙要知道自己现在这么想他估计能美的冒泡吧。
刚要走神,少女立马又拍了拍脸蛋,不对不对,姜幼薇你不能这样,于是给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一下疼的她月牙湾下泛起了泪光,委屈的说了一句,“我有病。”
姜幼薇强迫自己进入学习状态,只是那思绪就如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吹,一时间心乱如麻,整个人一下扑到床上,用枕头闷住头,忧愁道:“这可怎么办啊,江明升江明升,都怪你,我要是考不上大学都怪你。”
书上说,日为朝,月为暮,有一人为朝朝暮暮,日思月想,让思绪随风飘散会化作了那人的模样。
听外面雨势渐小,姜幼薇冒出一双眸子,看了看,想了想,“算了,我还是出去买个菜吧。”
姜幼薇穿的睡衣堪堪遮住大腿,露出膝盖,就身打扮,就凭那胸前那团耸立和衣摆下那白花花的小腿都让人看的鼻头发热,自然是不能穿着这睡衣出门的,姜幼薇换了身衣服,那双小白鞋她没舍得穿,下雨天,外边小路泥泞,坑坑洼洼的水池,她要穿着白鞋回来后又白刷了,干脆穿着凉鞋算了,她正好有一双杏色凉鞋,杏色也就是肉色,十八岁成年,穿着这肉色凉鞋,显的脚背白皙,略显脚趾粉嫩红娇,也略显羞耻,跟回到三年前还没上高中时那么轻快灵动,姜幼薇再披上雨衣就出门了,全身上下就露出那双脚丫子。
姜幼薇也没有骑车,离她家不远处就有个不大不小的巷子,这里都是小老百姓自己摆摊卖菜的,卖菜的都是些老爷爷老婆婆,他们有的儿女去外地打工有的儿女过世了,早早的就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或者老伴走了老人家没人陪年轻时苦吃多了,老了闲不住,也有的是年轻人,人比较少,都是小时候捞了病根残疾打工没人要连累了父母的可怜娃,方圆不超过十里,苦命人可不止单单这巷子里的人,差不多不超过一里就有一个这样的巷子,说是影响了市容,他们都只能挤在了这巷子里,姜幼薇奶奶以前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家里的院子里种些菜,等菜长好了就骑着三轮车绕着路来巷子里卖菜来,其实挣不了几个钱,大风压倒病秧,一场病来整个家都要垮,但这多少也算是为活下去谋了份生计,同样的钱,巷子里卖的菜便宜还健康,菜卖不出去就会烂,不怕有人还价,怕菜卖不掉。
姜幼薇不还价,因为她和奶奶跟他们是一类人,因为吃过同样的苦,吃苦吃多了,自然懂得各自的不容易。小时候她跟着奶奶推着车来这里卖菜时,奶奶就经常跟她说,即使咱们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甚至过的连一般都算不上,但还是能帮衬一下就帮衬一下,做个老实善良的好心人,咱们不管恶人是不是有恶报,但坚信好人一定会有福报的,奶奶总说这世人啊皆抚凤求凰,没人愿意脚上踩这泥瓶巷,大家都想过的好是对的,过的不好不是错,不想过的好是错的,当时还小的姜幼薇点点头,说自己肯定不会这样的。
姜幼薇走到一个老爷爷面前,老爷爷一个人孤零零披着个雨衣就坐在一个小木凳子上呆呆的看着过往的行人,老爷爷瘦的干扁扁的,看上去像是没摄入什么营养,三轮车子虽然很破,但菜摆的整整齐齐,菜不多了,应该还想着把剩下几捆卖出去。
姜幼薇弯下腰,怕老爷爷听不见,说的话大声了些,“爷爷,这都多少钱一捆。”
见姜幼薇来了,老爷爷赶紧扶着车子慢慢起身,和蔼的笑了笑,说四块钱一捆,姜幼薇点点头,说要三捆,老爷爷慢慢把袋子撑开,挑了三捆好的给放了进去,姜幼薇看这还剩两捆了,说给爷爷说自己全要了吧,老爷爷指了指其中一捆烂的地方,最后付钱的时候,多找了两块钱,说那捆烂了就收她两块钱,老爷爷坚持要给,没办法,姜幼薇说了声谢谢后就走了,那爷爷也要走了,老人家把车上掉落的烂叶子拿了个破布袋子一点点弯腰捡了起来,应该是家里的院子里养了些鸡啥的。
姜幼薇看了看远处的高楼大厦,又看了看和那种繁华格格不入的小巷,摇了摇头。
姜幼薇回家的途中,半路上,令她意外的是,正好碰见段梦涵这丫头,这丫头虽然穿着雨衣,但姜幼薇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只见这丫头站在台阶上,如一个孩子王一样训斥着台阶下同样穿着雨衣的两个跟这丫头同样大的男孩,两个大男孩恭恭敬敬,十分服气,仿佛台阶上那个女孩是他们的老大哥,姜幼薇突然理解了段姨的心情了,这不就是混混老大的雏形吗,姜幼薇记得有次段梦涵这丫头还染了头黄毛,把段姨气的,拿起笤帚就是往屁股上一顿抽,那是真的打,可没有手下留情,段梦涵那段时间叛逆,跟自己娘对着干,骂道,就是要气死你,以前犯贱天天让我那野爹抽你屁股,把我生出来了还要抽我,你就是有病,你活该守寡,段姨一下不抽她了,整个人躲进屋里哭的稀里哗啦,当时还是姜幼薇发现段姨上吊了,及时叫了救护车把段姨救了回来,段姨身子被气坏了,连带着身子以前的毛病全上来了,不得不住院,等段姨醒来后也不理段梦涵,说以后自己不配当妈,就当我没你这个女儿了,段梦涵边哭着边认错,在床前乖乖守了一个多月,天天端茶倒水,送饭擦身子啥的自己一个人全干了,变着花样讨自己娘开心,段姨这才勉勉强强原谅了她。
段梦涵余光瞥见姜幼薇,那眸子在开心之下一下亮了一下,随便说了几句,把两个小弟打发了,跟小孩子一样一下跑了过来,整个人一蹦直接抱住死死姜幼薇,那双手臂环住姜幼薇脖子,段梦涵嘻嘻一笑,在姜幼薇震惊的眼神下。
姜幼薇唔的一声,赶紧把头挪开,段梦涵知道幼薇姐要生气了,抢先一步说道:“幼薇姐你别生气嘛,见怪不怪了嘛。”
姜幼薇凤眸瞪的圆圆,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段梦涵嘻嘻一笑:“好姐姐你人真好。”
姜幼薇指着段梦涵脑袋,“以后你离我远一点,这种混话以后少说。”
段梦涵一吐舌头,“都怪我那野爹太好女色了,全遗传给我了,我也没办法啊,再说,我看男人也馋啊,又没说我只喜欢女人,我们老段家传宗接代全靠我了,除非我给我娘找个男人,我肚子不争气,得靠我娘了,我娘今年快四十了,还很漂亮,嗯...努把力,应该还能生,但主要是幼薇姐你非长得那么俏呢,以后我要有老公了,幼薇姐,你看啊,我初三你高三,女大三抱金砖,你放心,未来我一定不会给你找姐妹的!”
姜幼薇一棒槌捶她脑袋上,没好气道:“小屁孩。”
段梦涵一跳,两腿夹住姜幼薇细腰,搂住她脖子,撒泼道:“不行不行,我就赖上你了,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被那家伙蒙住心了,果然,我娘说的果然没错,这女人就不能谈恋爱,一谈恋爱做事就没了理智和逻辑,啥都不管不顾了,幼薇姐,赶快分了吧,男朋友哪有女朋友好。”
姜幼薇忍着脾气,捏着段梦涵翘鼻,道:“好妹妹,乖,听姐姐的话,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
姜幼薇剐了她一眼,段梦涵丧气的哦了一声,从姜幼薇身上跳了下来。
段梦涵拽着姜幼薇的手,嘻嘻笑道:“姐,来我们家吃饭吧,反正你回家也是一个人,倒不如跟我和我娘一起吃,人多热闹吗?我娘在家可天天嚷嚷着让我向你学习呢,念叨的我耳朵都长茧子了,你来了她就不念叨我了。”
姜幼薇摇摇头:“不去了吧,吃顿饭还不至于,怪麻烦段姨的。”
段梦涵没脸没皮道:“不麻烦不麻烦,我娘让我出门买菜来的,我一不小心就把钱花光了,真不经花,不过正好,幼薇姐你出钱,我娘管做,我管吃,多好,嘻嘻。”
说罢,段梦涵一把拽过塑料袋,淌着水花直接跑开,姜幼薇骂了句臭丫头,你给我站住,随后挽起裤腿焦急的追了上去,即便隔着雨衣依旧能看见那一上一下有规律晃动的风情,一看就知道没有怎么加以束缚,过于跳脱了,段梦涵一边跑,一边嚷嚷着喊道,幼薇姐,你白长那么一双大长腿了,中看不中用。
虽然段梦涵跑的快,一开始很猛,但不耐久啊,半路就歇菜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被姜幼薇逮住了,姜幼薇比她强一点,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丫头要是再撑一会,她还真拿这丫头没办法,此刻姜幼薇也是累的直喘气,胸脯一起一伏,段梦涵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都看直了,姜幼薇自认倒霉,悲惨的是弄的脚全是泥,气的姜幼薇直拧着段梦涵这丫头耳朵,段梦涵歪着脖子直喊疼,保证下次不敢了。
其实姜幼薇知道这丫头就是喊喊而已,下次还是想干啥就干啥,死丫头向来吃软不吃硬,但姜幼薇也不是没办法治她,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理她,直接冷暴力,不出五分钟,她准受不了,这可是段姨教给自己的,毕竟一物降一物,要不说知子莫若母呢,做母亲的,怀胎十月,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又是自己抱着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是咸是淡当娘的还不清楚吗,姜幼薇有时候真觉得段姨这个母亲做的真的很伟大。
乔清妍跟自己说什么来着,那男的就不老实的货,你打断他那两条腿没用,你得打断他那第三条腿,我抓不住他的心,我还抓不住他的肾吗,防范于未然啊,所以导致她有时候胡乱瞎想,想到江明升要是跟着外面的狐狸精跑了的话....
最终姜幼薇还是跟段梦涵这家伙回家了,与其拗着倒不如随了她的意,段梦涵家住小区,在第三层,当段白桃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就见搂着穿着雨衣的姜幼薇,还有搂着姜幼薇胳膊的段梦涵,看段梦涵脸上那么一副得意洋洋又带着三分坏笑的模样,当娘的段白桃当即就明白了,姜幼薇鞋脏全是泥,怕弄脏了地板不敢进,段白桃一把把姜幼薇接进屋内,训斥姜幼薇不要把姨当外人,段梦涵在旁边嘴笑的都合不上,结果就是她也没躲过,被没收了下个星期的零花钱,臭丫头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段白桃打开热水器,过了一会,嘱咐姜幼薇和段梦涵去洗澡,段梦涵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蹦起,说着好呀好呀,迫不及待地拉着姜幼薇去,姜幼薇面色古怪地看着段梦涵,说实在的,她觉得自己只洗洗脚就可以了,要是可以,她还是想自己洗,但这是在别人家,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而且自己哪能随便谈要求,没办法,只能跟段梦涵一块进了浴室。
结果就是两人洗了很长的时间,比正常的两个人多洗了十几分钟,姜幼薇和段梦涵都裹着浴巾出来,谁的身材好一目了然,就像汁水饱满的蜜桃和青涩的小苹果,姜幼薇有种南方姑娘来北方澡堂搓澡,大妈揉着扁扁的肉包就是一顿猛搓,身子干净了精神却被亵渎了,虽然一般女生都会这样,自己以前在学校的澡堂里洗时,这种现象屡见不鲜,而女孩子一般都借着揉揉就大了的借口胡作非为,当时欺负自己的还是清妍,清妍欺负自己,自己也欺负清妍,但清妍可过分多了。
晚饭时,段梦涵这丫头早早就坐在桌子前,哀嚎着喊着饿啊饿啊,姜幼薇从厨房端着两盘子出来,其中一盘菜是她亲手做的,也是最拿手的西红柿炒鸡蛋,段姨戴着手套把炖的鸡汤端了出来,盛好饭,这才开动。
段梦涵狼吞虎咽的,哪有个女孩子的模样,姜幼薇吃着菜,段姨一边给她盛着汤,一边说着多吃点肉,姜幼薇讪讪摇头,很是不好意思,看得段姨笑颜越盛。
段白桃又给姜幼薇夹了块肉,笑问道:“交朋友了?”
吓得姜幼薇噎了一下,赶紧放下筷子,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段白桃明白了,继续夹了一块肉,笑道:“女孩子心都被拐了,离人被拐跑就不远了。”
姜幼薇脸一下就红透了,成了一个粉颈酥胸的女子,不知所措的往嘴里送了一口菜。
段梦涵把筷子搭在嘴边,没来由插了一句嘴,“我娘当年也是死心塌地的喜欢,然后我就出来了。”
段白桃怒拍了段梦涵一脑袋,训斥道:“哪学的这些混话!”
段梦涵委屈的一摔筷子,“娘,俺已经不小了,你别再把我当小孩子了,要换别人,早被你宠坏了,要不是您女儿有点自知之明,像你这么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