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麟城被楚清和看的后背发凉。他只觉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下要是被人给发现了,他们俩这夜袭刺驾的罪名可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关窗呀哥!”楚清和蹲在地上对楚麟城一阵挤眉弄眼,楚麟城看见她的口型连忙蹲着将那扇窗勾回关上。一刹那间楚麟城有点恍惚,仿佛他们此时不是在太清殿,而是回到了童年他们在凉朔关时调皮捣蛋的日子。
“你可别出声儿了——”楚麟城下意识回头提醒妹妹噤声,但猛一回头却跟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楚清和很少见到兄长这等极度震惊的表情,不由得顺着楚麟城的目光转头看去——
她从窗户进来时顺着地上滚了两圈儿,因此离楚麟城有段距离。此时她顺着楚麟城的目光看去,只见身后的高脚茶桌似乎动了动。她翻进来时没来得及细细打量这月光照不到的太清殿深处,除却他们误入寝宫之外未觉有何古怪。但她身侧的桌子先是抖了抖,然后又像是长了腿儿一般动了动。她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步,心道别不是这太清殿闹鬼吧?说好的陛下真龙之气邪祟不侵呢?
楚清和心底打鼓,她虽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闹鬼。她脚下一软,手下意识的想撑地却触到了柔软的锦缎,楚清和下意识的低下头,原是她碰到了一床锦被。
可被子怎么在地上?楚清和总觉古怪,猛一抬头,却见眼前蓦地开了条透着暖光的缝儿。
借着这缕光楚清和才发现,这桌子上的茶具全被人摆在地上,而这整张桌子则是被一床锦被覆着。但还未等楚清和反应过来,便见着那小皇帝从那缝隙处钻出个头来。
他显然是已经睡下了的,身着中衣披头散发,漆黑的发如泼墨一般迤逦了一地。他这么一探出头,是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寝殿竟然摸进了两个人。楚清和离他近在咫尺,两人愣的不知所措,只得大眼瞪小眼。
“我…我我…你…你…我……我草。”楚清和惊得舌头打结,市井粗话脱口而出,这他娘的小皇帝玩的是哪一出?吓人也不带这么吓的吧?瞧你这样儿不应该好好的躺床上睡觉么?怎么没事儿钻桌底下啊?
明明儿时在凉朔关偷灶房的肉被抓了也没这么紧张?楚清和忽的感觉手脚都不听自己使唤,她想往后挪也挪不动。面前的少年微微仰着头看着她,那墨玉一般凝碧的瞳像是被这暖融烛光给融化了一般,融成了一眼潋滟碧水隐隐春山,满目春光沿着他浓丽的睫流荡开来。楚清和不知道,此时的萧锦棠亦是不知如何是好,又是这样,她又像这样突然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少女的琥珀色眼瞳本就如佳酿一般引人沉醉。他恍惚想到了初见那一日,少女突然拍了拍他后背,金铃声声中,一转眸便浸入了那坛酒里。早春的阳光自她身畔斜斜洒落,在积雪上点染出迷离的碎星。她拥着最后的雪披着清晨的光,身畔金尘飞舞,长鬓如墨,浅绯色的唇像是早春初绽的海棠。
她现在离自己不过二指距离,少女的呼吸似乎带着令人微醺的酒香,无声的润入了自己的面颊,缓缓清浅,像是早春吹醒桃花的风。萧锦棠别过眼,心道这烛光怎么忽的变得那么暖,像是阳光,燎的自己面上发烫。
楚麟城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想说些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口。他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在外面看到的时明时灭的光是这桌下发出的。
“你们夜探太清阁,是想刺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