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5(2 / 2)往昔旧梦首页

“是我自己主动去喝。”

当前时间是十月三十一号晚,如果记忆没有发生篡改,距离克洛伊失踪则只有一个星期时间。现在,我需要明晰什么是我的意志,以及什么不是我的,我是自己命运的观察者,撕毁原本的戏份,编写自己剧本。

与乔伊分别后,我去往与克洛伊一起租房的住所,这个时候的街上,挂着挖空的芜菁中燃点蜡烛造的杰克灯,街户大门口的阶梯上挂着南瓜灯,小贩摆摊贩卖着苹果酒,粟米糖、热苹果酒、烘南瓜子、爆米花,小孩装扮成各种恐怖样子,逐门逐户按响邻居的门钟,大叫:“给糖或捣乱”,回到住所下,我对邻居们做鬼脸,他们笑着对我回以中指。门锁可以打开,那个熟悉的身影在织手套和袜子,尺寸不是大人的,想到她曾对我说,想要个小宝宝,是男孩或女孩都喜欢。看见克洛伊平安无恙我才放心下来,可我却不能靠近她,我悄悄走出房子,关上门,楼道外幽冷的月形漏斗有意化形,向断肠人儿的身上倾倒思念。我不能流露出任何留恋与不舍,以避免悲观毒药的侵蚀,否则以魔鬼残忍的天性,察觉到后会专挑人的软弱处下手,以使人崩溃低头。

随即,我在波哥大圣太菲社区当地一所教堂附近租了个酒店,从酒店大厅到过道是帝政式风格、庞贝式的新古典风格的渐变,在意态上则使人感到壅容华贵、典雅,灯光线条分明,规格讲究对称,这是我选住在这的原因之一。还有个原因是,这块地附近的一所荒废了百年的天主教堂,克洛伊的考证资料显示这曾是共济会教堂旧址,里面有过不少聚众乱性、杀害婴儿来进行黑弥撒献祭的传闻,克洛伊在失踪之前时常去那里面查证研究。

第二天早晨,我被手机铃声吵醒,克洛伊打电话问我在哪,我没有向她解释,缄默一阵后,只留下一句对不起便挂了电话。我站在床边的意式极简梳妆台前,检查自己眼角是否挂着咸涩结晶,不规则云状镜子靠在梳妆台上,我看着那反映着真实、有意识和无意识的入口,我审视镜中的自己,协调自我认知和自我欺骗的需要,避免隐藏的秘密从身体里浮现出来,设法扯破我精心筹划的伪装面具。或许,镜子只不过是人们想找些方法保护自己一直的存在罢了,我对着自己神游,告诉自己拯救克洛伊已经是我唯一的目的,也是我目前存在的唯一意义,哪怕代价是让我和克洛伊这段关系变成梦幻泡影。

后背被窥视的阴寒照旧,我无法让自己闲着,又不敢接近克洛伊,以免把她牵扯进来,在不接近她住所的情况下,假意在社区周围溜达漫步,寻找可疑的人,并在远处观察这住所大楼里的人员出入。就这样过去三天,我收到短信留言,克洛伊发出最后通牒,要与我见面并要求向她解释一切,尽管她的要求最后变成了哀求,我仍没有理会。我不爱她,她平安无事,我是对的,我终于让她活了下来,用无法长存的悲和爱,用伟大的浅薄,以拒绝被原谅的要求,抑制了自己的爱,骗过了自己,骗过了天道,骗过了撒旦。

在克洛伊失踪的前一天,我取得了成果。克洛伊住处的楼下,站着一名戴着黑色礼帽、蓄着络腮胡的男人,他等克洛伊下楼后,便偷偷跟在她后面,我也紧跟其上,络腮胡的脖子侧面露出褐色蝴蝶的纹身。最后走到那座古典教堂处,教堂上方有一幅圣母玛利亚抱着婴儿的晶瓷画,画的左右两处有大型生命之花浮雕,塔顶的柱头和四角处竖着十字架。克洛伊站在门口,和矗立的教堂形成分割的平行对比,她从挎包中拿出一本巴掌大的书和一支钢笔,往里面写着什么,然后只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络腮胡等克洛伊走后推开教堂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废弃的天主教堂外,秃顶画家坐在大理石砖上对着外墙漆已脱落的教堂绘画取景,几对满心情愫的年轻人在拍婚纱照,用各样优雅的动作,在四周都是墓地的教堂前演绎浪漫的幻想曲。我对着教堂正门的门缝里边瞧,凭借看过克洛伊的考证研究的记忆,认出了教堂大殿中央的女性抱子雕像,颞部长角的圣母怀里捧着婴儿的动作,与巴力抱婴的画面如出一辙,婴儿名叫尼姆罗德,他还有一个广为流传的经典名字:老尼克。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克洛伊的失踪与教堂脱不了干系,可能与她手上拥有的资料有关,还有那群有着纹身的可疑的人。我将赌上一切,向撒旦实施猛烈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