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晨本想就此离去,以免再惹伤悲,但在小桃的苦苦哀求下,还是露出身形,在岸上大呼:
“这位大哥,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若不介意,可否与我叨扰几杯?”
桃父大方邀其上船,只是在他坐定后,纠正道:
“我可不是一个人喝酒,还有我儿子陪着呢。”
“你儿子?”
“对呀!”
桃父笑吟吟道,“我儿虽已溺亡,却舍不得我,一直都在我身边,陪我一起说话,一起打渔,现在算算年纪,可以一起喝酒了。”
“……”
“你别不信,我儿一直在我身边。你道我为何日日喝得起酒,都是因为有我儿,在水里帮忙赶鱼,才让我每次都大获丰收,有足够的鱼获换钱沽酒。”
“……”
许晨依旧沉默,小桃却在花箱里闹开了,逼得其不得不,按照小桃的意思,开口道:
“大哥,你儿子并非溺亡,那为你赶鱼的,不会是什么诡怪,或者邪祟吧?”
“怎么可能!”
桃父勃然大怒,“那就是我儿子,才不是什么诡怪邪祟,什么诡怪邪祟,会这么好心,不求回报地帮我赶鱼?”
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若是旁人,说不定就信了。
许晨叹了口气:“大哥,那真不是你儿子,你儿子在……”
在什么地方,他还未说出,便被桃父愤怒打断:
“我好心请你吃酒,你竟然一再质疑我儿存在!且罢,我这里不欢迎你,你现在赶紧离开!”
“你……”
许晨正待解释,却听见从乌篷内,传来一个女声:
“当家的,来者是客,你与客人生什么气,是不是我们儿子,我们自己知晓,不就行了?”
随即,一名女子撩开乌篷的门帘,端着一盘菜走出来:
“客人,且坐,且坐,我们当家的不会说话,你别见怪。我炒了盘莲藕,给你们下酒,你们且吃着,我再去做盘鱼。”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看着这熟悉的模样,小桃彻底憋不住,直接将之前担心会吓到父母的顾虑,抛到九霄云外。
“娘!”
它从花箱中冒了出来,无比激动地大喊一声。
“小桃?”
桃父大吃一惊,“小桃,你不是死了吗?如果你是小桃,那帮我赶鱼的,是谁?”
说着,他忍不住看向外面,在月色下闪着红色鳞光的江水,莫名的有种眩晕。
直至,桃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当家的,这两年,帮你赶鱼的,一直都是我啊!”
说着,她身上忽然冒出一阵黑烟,原本端庄秀丽的容貌,忽然发白发青,头上还湿漉漉的滴着水。
连她那虽然朴素,却打理得干净整洁的粗布衣裳,也变得凌乱不堪,上面还沾着墨绿色的水草,闻上去又臭又腥。
“你……你……”
桃父指着桃母,战战兢兢的说不出话来。
谁知,桃母却发出一阵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
“当家的,别玩了,既然小桃不是溺诡,那只要将此人溺死,你便也能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