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看了看两人,面上愁苦更甚:“京中这些武勋,他们虽有俸禄与赏田,但都是骄奢淫逸只知享乐的,若是没有其他进项,年年大都是入不敷出、坐吃山空的。
我自幼长在王家,王家现在什么样子我十分熟悉。这些年你们舅舅又想着往上爬一爬,四处送礼钻营,府中银钱紧张是必然的。
若是这时我带着你们二人去了王家,那就意味着咱娘儿仨没有了旁的依靠。你们舅舅只会对薛家敲髓吸血,连骨头都给嚼了去,这样我死了怎么见你们的爹呀!”
说着,她自己顿觉压力巨大,出路难寻,竟吚吚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薛蟠顿时慌乱了起来,自打父亲去世以后,他虽越发地混不吝,但从不怕在外受气挨打,唯独怕的就是寡母与幼妹受了欺负。
慌忙站起身倒了一杯茶水送到母亲身边,拍了拍薛姨妈的后背:“妈,您别哭呀,我与妹妹都知道您的良苦用心,虽然舅舅家没安好心,这不是还有姨妈呢嘛,贾府总顾忌颜面可以依靠吧。我也不是小孩儿了,以后您与妹妹大可依赖我就好。”
薛宝钗闻言,神色复杂地瞧了瞧自家哥哥,王家可是妈的娘家,王家都靠不住,那这关系更远一层,且更加骄奢淫逸的贾府就当真靠得住吗?
只是碍于现在住在梨香园,二叔走南闯北偶尔还需要借用贾家的名头,故而不想点破罢了。自家这脑袋不灵光的哥哥还随意夸口,这不是让妈更不放心吗。
果然,薛姨妈闻言看了一眼薛蟠,顿觉悲从中来,呜咽声更大了起来。
薛宝钗白了自家哥哥一眼,伸手将他的手给拨开,轻轻拍打着薛姨妈的后背:“妈,我知道您的难处了,只是您又怎么知道那石府不会觊觎薛家的钱财地契等财物呢。”
“我这不也是想着有机会看看他的品性吗,既然你哥哥说他缮国公府也是不缺银钱的,那么对咱们也就没什么大的图谋。
那么只要他不赶尽杀绝,给薛家留条活路就好,若是平日里谋些钱财,那给他些就是,全当养条米虫罢了。”薛姨妈摸了摸眼角的泪痕,缓缓道。
“妈,您放心,珠哥儿绝不是那样的人,不屑于谋划咱们这点儿家资,人家是有远大抱负的,您一见便知。”薛蟠见缝插针,将手中茶盏递给薛姨妈的同时,还不忘帮石光珠说好话。
薛宝钗见自家哥哥这个时候还是帮着那石光珠说话,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只觉得自己哥哥实在是不聪明。但心中倒也有些好奇,怎么只见了一面,自己这蠢笨哥哥就跟被勾了魂儿一般,一直帮着他说话。
宝钗狠狠白了薛蟠一眼才道:“好了,你们也莫要太过高兴,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那时可有你们难受的。”
薛姨妈知道宝钗这么说已经是不抗拒嫁入缮国公府了,这才收了哭腔,接过薛蟠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缓缓,敛去了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丫头你放心,若是他品性不好,一定不会委屈你;若是你实在看不上,也不会牺牲你的幸福的。当然,这一切还是要缓缓图之,明儿我去你们姨妈那里打探一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