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安被打的嗷嗷惨叫。
“小人没有……冤枉啊!”
然而西门庆只是打个不停。
他自己打累了,又让一旁的小厮接着打。
玳安先前断臂时就受了他们许多欺辱,如今更是被打得急了,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趁西门庆和小厮歇息时,用身上的小刀割开绳子,然后一个箭步向前,刺向西门庆最致命的地方。
※※※
若是平时,西门庆或可躲避,但刚才他累了许久,这时反应不及,才刚刚侧身,就被一下刺中大腿根。
“啊!”
西门庆一声惨叫,几乎响彻整个宅子。
玳安发了狠了,又连着刺了好几刀!
他将那鸟窝鸟蛋戳了个稀巴烂,怒气还未消散,正要再动手干,谁知动作稍慢,便被一旁的小厮打得喷出隔夜饭。
等众人制服了他,再去看西门庆时,就见他下身早被鲜血染红,人事不醒地躺在那里。
慌得众人赶紧去叫了吴月娘和陈敬济来。
两人到了,又赶紧让小厮平安儿去找任医官。
过了好久,平安儿才带了胡大夫来。
吴月娘赶紧让他给西门庆救治,等人都进去了,才望着来平安儿嗔怪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平安儿道:“任医官家大门紧闭,小人又绕道去胡大夫家,因此来得迟了。”
吴月娘怒道:“若是官人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担待得起!”
平安儿低头不语,心中不停地暗骂。
过了一会,胡大夫出来了,面色凝重道:“大官人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失血过多,只怕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
吴月娘道:“太医,千万救他醒来才好。”
胡大夫摇摇头道:“学生已经尽力了。
而且……大官人下体被刀刃搅得支离破碎,怕是难以恢复了。”
说着,拿了诊金,告辞离开了。
吴月娘如遭雷击,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胡大夫离开不久,得到的消息的任天福也赶了过来。
不过他看过之后,也是无奈摇头,“若是学生来早些,或可有所作为,但现在……”
吴月娘道:“先前派人去太医家中,却没请到太医。”
任天福脸上顿时一滞,面露苦涩,一句话也不愿再说,告辞离开了。
还未走出门口,后面又传来一个声音道:“娘子怎么找他看病?
他将乔郡公眼睛治瞎,人治得瘫痪在床,全阳谷县谁不知道。
他说那武大无证行医,他这有证的却把人治成那个样子……”
任天福如遭锤击,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其实他之前就是去了乔皇亲家,可是才到门口就被一群家丁给轰了出来。
乔魏还亲自出门骂道:“你将我伯父治成那个样子!竟然还有脸来!”
一句话,将任天福说的气血激荡,当时便吐了口血,默默回家去了。
此刻他走在路上,原本众人见了他也都十分客气地打招呼,此刻却都是默不作声,等他走过,便又指指点点。
他才回到家,又有一个小厮道:“先生,刚才董都监派人来,说他母亲的病暂时好些了,以后就不来拿药了。”
“什么?”他双眼无神,好似没听到一般,抬头又问了一遍。
那小厮正要开口,陡然却见任天福好似忽地老了十岁一般。
“董都监刚才派人来……”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任天福忽地身体一颤,刹那间就觉体内有个似刷子一般的东西刷了过去,疼得他一下摔在地上。
“啊!”
他惨叫连连,感觉身上有无数毒虫在啃噬他的血肉一般,只一瞬便疼得生不如死。
“拿笔墨来……”
他忍着疼痛写了四个字,然后对那小厮说,“帮我把……这信送到乔家……”
小厮道:“先生,你怎么了?你需要什么药!小人给你拿。”
“快……快去!”
小厮见他犹如恶鬼一般,吓得赶紧去了。
任天福再难忍受,一路惨嚎着往武植家去了。
到了门口,不等通报,宋仁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任天福跪地道:“求……求求武大官人……”
宋仁见他如此,以为他是来求救的,谁知任天福继续道:“求武大官人救救乔郡公……”
说完,忽地掏出剪刀,对准自己的脖子就刺了下去。
小厮到了乔家,说明了来意,乔家人将信接过去,送到乔五手上。
乔五打开一看,见纸上歪歪扭扭写的是“以死谢罪”。
他吓了一跳,赶紧让人去看看。
小厮回来道:“任医官跪在武植家,求武植给郡公治病,然后用剪刀刺穿了自己的脖子,死了。”
乔五惊得瞪大了眼睛,许久才叹了口气,“他没放过武植,也没放过他自己。”
“武植那边怎么说?”
“武植没有露面,衙门的人把尸体弄走了。”
乔五无奈道:“大哥之前那样做,又怎能怪人家不来。”
正说着,忽听里面一声喊,“点灯!点上灯火!”
他赶紧去看,就见乔望醒了,正站在地上双手向前探着,一边走,一边喊道:“谁在那里!为什么不点灯火!”
乔五上前抓住乔望的手,“大哥,是我。”
乔望道:“这里怎么这么黑,你怎么不……”
他的话说到一半,忽地停住,侧耳上前,“我是不是瞎了。”
乔五道:“任医官说……”
“不要提他!直接告诉我!”
“目前来看,是这样……”
乔望一把推开乔五,喝道:“那个狗东西在哪!给我抓过来!我要砍了他!”
乔五道:“他……他刚才去求武植给你看病,用剪刀刺穿自己的脖子,死在武植家门口了。”
乔望愣了一下,随即问道:“武植来了?”
“没有。”
乔望怒道:“这个庸医!把我害成这样!算是罪有应得了!
你派个人把那个武植叫过来!叫他马上来!给我治眼!我不要变成瞎子!”
乔五为难道:“大哥,这……”
“怎么还不去!他是不是要钱!
给他!一万贯够不够!不够给两万贯!”
乔五道:“就算再多两万贯,只怕他也不会来的。”
乔望猛地向前一踢,却是踢了个空,差点又摔倒,怒道:“就算是梁师成来了,也不敢对我如此无礼!何况是他!
区区一个草民,难道还反了天了!
去告诉他!要是他不来!那牢里的武松今晚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