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青石板上,邓氏让邓艾奉上清水,以代茶饮。
“家中许久不曾来客,未备茶水招待,望先生见谅。”
颜渊摇了摇头。
“我亦不善饮茶,有清水润口,便足以胜过万千香茗。”
说完,颜渊也不打算继续客套,于是看向邓氏直言道。
“不瞒邓夫人,此番来访,是为了收徒艾儿而来。艾儿虽小,但其为人至孝,且胸怀远志,实不该做一放牛小童,就此埋没。”
闻听颜渊之言,邓氏顿时双眼一红,眼底氤氲,一改此前当家大妇之态,尽显柔弱之风。
许是颜渊一言,击穿了邓氏的心底防护,好一会儿,邓氏才慢慢开口。
“艾儿是何心性,为母者岂能不知?只是我邓氏一族早已衰落不堪,休说恢复往日盛况,便是日常过活,皆是艾儿一人支撑。
先夫早亡之际,艾儿不过岁余,家中事务,皆有妾身一人担之,抚养艾儿成人,实为妾身唯一心愿。
艾儿生来敏而好学,妾身教之识文断字,一教即会,奈何妾身只是粗通文字,无法继续辅之,家中又无钱物聘请先生。
再加之妾身体弱,常需服药养之,为了照顾妾身,艾儿这才委身替人放牛,以得些许钱物,为妾身买药。
先生不知,若不是怕误了艾儿孝名,妾身数次都想随了先夫而去,又恐艾儿年幼,无人问其冷暖,这才作罢。
若非如此,妾身怎愿家中麒麟儿,去做他人放牛郎?”
颜渊闻听邓氏所言,难免心中唏嘘,同时也更坚定收徒邓艾的决定。
就算不为了邓艾其人,为了能帮助这娘俩,这徒弟我也收定了。
“为娘者,心志坚韧,拳拳爱心,日月可鉴;为人子,至纯至孝,胸怀远志,令人叹服。”
“汝母子二人,实乃让人钦佩!”
“今我有一策,可让艾儿不受外事所累,能专心求学;亦可让夫人得以安养,不再累及艾儿,以全夫人望子成龙之心。”
颜渊此话一出,邓艾母子立即相视一眼,继而邓氏看向颜渊。
“先生计将安出?”
“今我为中山靖王之后刘玄德刘皇叔帐下军师,攒有奉钱万余,此足以让夫人与......”
话未说完,便被邓氏打断。
“先生休要再言,君子固穷,亦不食嗟来之食,妾身虽贫,亦不会与艾儿收取先生财物。”
颜渊闻听邓氏所言,心底一横。
辩论什么的,我可是没有怕过谁,谁也不能阻止我收徒!
“夫人谬言,君子固不食嗟来之食,然艾儿拜我为师,既为我徒!
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为师徒,便是一家之人,何有‘嗟来之食’之说?
何况艾儿素有口疾,若不得医,恐终成伴随一生之顽疾,若艾儿一直替人放牛,何有出头之日?
以我观之,夫人亦不想见艾儿终其一生只做个患有口疾的放牛郎吧?”
果然,用邓艾来做辩论的切入口,相当有效。
“那......依先生所言,妾身与艾儿何去何从?”
见到邓氏松口,颜渊趁热打铁道。
“艾儿拜师于我,自随我左右,吾必亲辅之。至于夫人,亦可随艾儿至新野城内,购置一处小院,添置侍女,用以修养身体。
艾儿每日随我左右,习完课业之后,即可归家与夫人共叙天伦。
吾之此策,可成就子之胸怀四方伟志,保全母之拳拳爱子美意,亦不会辱没夫人与艾儿君子之心;乃是当下一举数得之良策。”
闻听颜渊安排,邓氏尚未开口,倒是邓艾心底已经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