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有些困惑有些高兴，他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叹息道：“这样就好，我终于知道我是谁了。当我明白我是个被人丢弃的异类时，我真的感到十分的痛苦和迷茫，感谢你，让我找到了自己的家园。”

他这番表态说的声情并茂，但内心里却涌起一阵荒谬感。当他知道自己是约顿海姆的霜巨人时，感到的只有震惊、羞耻、害怕和愤怒。即使是现在，他也依然无法足够坦诚的去面对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不得不说，当一个霜巨人要比做普通人还是优越多了。起码没那么容易死，而且还有足够强大的魔法力量，现在他都有点怀念自己还是霜巨人的日子了。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鬼影是怎么回事？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洛基一连串丢出了三个问题。然而温夫人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着急。

“你问的前两个问题，我们也没有答案，我只有一个私人的猜测。寇塔提家族之所以会在仪式上食用圣菇，是因为我们认为吃了它可以让我们的灵魂与祖先相通。我们曾以为见到先民意志是小范围的特例，但从现在的结果看，只要圣菇孢子抵达的地方，人们就可以看到自己亲属的鬼魂。”

“我们对这种菌类的研究由来已久，但它的生殖周期特别短，在福林以外的地方又无法生长，因此至今我们没能用其他方法繁殖成功过。从少量的样本里，我们从未检测出任何的致幻成分。因此，它的作用可能类似于一种显影剂，让我们看到平时看不到的另外一种存在。”

“你是说，这些鬼魂一直都在，只是当我们吸入了蘑菇孢子以后就看到了？”洛基抄起双手，感觉这个猜测似乎不太合理。

“所以你们克里人身边随时都跟着自己的祖先灵魂吗？那一个祖先又是如何同时跟着自己的诸多子子孙孙的呢？”

洛基上下打量着温夫人，问题一个接一个：“现在你的四周也有鬼魂吗？”

“没有，实验室受到强磁场保护。不管那些鬼魂是什么样存在，目前我们找到的唯一屏蔽它们的方法就是强磁场。目前这个房间的一切与外界都是完全隔绝的，我们希望你能在这里重复那天晚上做的事情，看是否能够重新激发圣菇的生长。”

跟着温夫人来的几个科学官已经摆好了阵势，他们从一个层层包裹的箱子里拿出了一罐泥土，里面有些银白色的菌丝，然后把这个罐子架在了一个操作台上。同时他们在房间的四角布置了很多的探测仪和摄像头，打算记录下实验的所有数据。

温夫人拍了拍洛基的肩膀，鼓励道：“不用有太大的压力，你尽力回想那天晚上做了什么就可以了。为了保证不干扰到你，我们全部都会退出去。等你准备好了，就按下这个按钮。密封舱会打开，你可以接触到我们从福林地下挖掘到的菌丝。”

“所以福林一切还好？我们以后还能重建那个穹顶吗？”洛基听说菌丝还在，心想万一哪天艾米利亚去接触一下，岂不是还要再引发第三次蘑菇爆炸。

“不……那里所有的植物都被摧毁了，寇塔提的遗迹也没有能幸存。这是挖掘到地下三百米才找到的幸存菌丝。我们不清楚还有多少留下的，但这东西一旦接触空气就会开始迅速的木质化失去活性。因此不管你要做什么，动作都要快。”

“如果真的证明是我引发了那些蘑菇的疯长，你们会拿我怎么办？解剖我，研究我？”洛基转了转眼珠，故意问了个很傻很天真的问题。

“不，如果你真的拥有我们失传已久的精神感应能力，我们会研究你的能力，但绝对不会伤害你。因为你是无比珍贵的样本，在找到你精神感应的运作机制之前，你可能会受到一些人身限制，但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因为那不符合克里帝国的利益。”

温夫人说的斩钉截铁，然后就带着手下出去了。

洛基手里把玩着刚才她递给自己的按钮，考虑要不要让艾米利亚激活蘑菇。他有些担心，万一在这么狭窄的范围内激活了蘑菇，完全没地方可以逃，另一方面也担心万一自己呼吸了那些孢子以后，见到的会是某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愣了一秒，然后才意识到按照血缘关系的话，自己召唤出鬼魂也应该是属于霜巨人的。而此时此刻，劳菲还是个青年，自己生物学上的母亲还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

最后他自我解嘲的笑了一下，按下了按钮。天性中的好奇让他永远不会在问题前面止步。既然有机会追本溯源，为什么不试试看呢？反正霜巨人都是蓝皮的。

操作台的引擎转动，拧开了密封的罐体，空气涌入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洛基抬手掀开盖子，用手指戳了戳那些黝黑的营养丰富的泥土。

『艾米利亚？』

『哒……』

『你能重新激发那些蘑菇吗？』

『……哒』艾米利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