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以往逃他,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害怕上一世的重蹈覆辙,也许是本能的想逃开,因为那一份早已被封藏起来的决绝。她想,她那么执着重回前世,找傅衍算账,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上一世的被伤害,而是所有的开始都在傅衍那里,她本能的想要苏醒。
是记忆的迷雾,遣散了过往,封存了所有不开心的,开心的。不管这份不开心,是黎羽自己多么不想面对的,她如今即已有所知觉,便不想再逃避。逃避,从来不是她的生存法则。
与天与地纠缠了这么久,是时候该给她自己一个答案了,黎羽心中顿悟,思到。
“阿修,我会回来。有事,你尽可到福满楼去找沐叔。”回答完行修的问题,黎羽只觉得心中松了一口气。临出门前,听她告知于行修,说是如此。
溯王府,棠梨院。
破晓时分,夜晚断断续续下着的阵雨早已停了下来,空气里是泥土翻新的味道,青草上是露珠滚落的叶子的模样,深秋的凉意多了几分寒刺骨。谢昀季手掌心缠着早前止血的白布条,手里任然拿着那枚碎了的戒指。一动不动坐在轮椅上,看着棠梨院的院门口,等待着黎羽的回来。怀安陪在一旁看着坐了一宿未睡的谢昀季,无奈轻叹了口气。
“爷,该上早朝了。”怀安出声提醒说道。
“说本王病了。”此刻犹如活化了石像的男人轻启唇畔,略是沙哑的嗓音执拗的响起。谢昀季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说,这早朝,他不去。尽管,今日这早朝,是为宣布他的王妃之位的赛选,比试规则,尽管他知道这对旻朝来讲有多重要,但他还是不禁儿女情长了起来。
戒指碎掉的那一刻起,他分明察觉到,有什么一直相连的东西断了。他分明,察觉到,不管她如何对他,他都只要她回到他身边。记忆分毫没有,感觉却是那么心痛,心底里一直被埋藏的声音响动而起,说着,是你欠她的。尽管谢昀季已察觉到不对,但是如果可以,他倒希望,他们从未苏醒过,仅凭心中爱意,去守护着这份脆弱易逝的感情。
他从未逃避过,但这一次,他不想面对…他只要她回来,不管明日是否是世界末日,不管明日是否国破家亡,他只要她。心,已经卑微如此了,为什么还是留不住她。
是他错了,从前错,现在错。
“爷,皇上还在等您。”怀安说着,但谢昀季却执拗的看着院门口,希冀着能看到黎羽的身影,对怀安的话,是分毫听不进耳里,听不进心里。
“爷,您难道忘了已逝的先皇吗?您难道忘了老家主的嘱托吗?您难道忘了您四年来的承诺吗?”怀安看着执拗的人,跪下悲痛恳求着,但谢昀季却仿佛失了魂魄,分毫无所动静。
怀安从没见过这样的谢昀季,仿佛丢了一切的谢昀季,一个活死人一般的谢昀季。
就算是四年前不能行走,就算是四年熬过来的日子,就算是那时听陌大夫骗说夫人死了的时候,他们家爷都没有过如此反应。此刻,这个丢了心中支撑信念的谢昀季,了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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