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风止似乎是有些累了,他停下手里的长枪只是嘱咐少年继续练着。自己就站在一旁静静瞧着,少年并不算笨,几日下来已经将简单的枪法记了下来,只是动作还有些生疏。
墨尘一遍又一遍的练着木枪,不知为何身体也未曾感到疲倦,练过数十遍的枪法在手中越舞越快,风止立在原地,巍然不动,下一刻,他挑起枪尖,手中掐下几个法诀,临仙河里一道白气冉冉上升,盘旋在少年的头顶。
本来有些犯困的尖嘴河童见此忽然又打起了精神,他从前见过的,这是引气入道的法子,从小练功的大家子弟确实用不着,可墨尘已然十一岁了,想往上赶一赶终是要借一下外力。
风止枪尖再度上扬,见白气还是未曾继续上扬又轻声叹息道。
“借长水灵气一用,当是我风止欠的人情,若百年后我身死道消,我家徒儿也必定将这份情承到底。”
说罢,他周身似有气旋环绕,白气再度升高,少年头顶的气旋也愈加浓郁,像是顶了一小片雨云一般,只是少年练枪练的痴迷,始终未能抬头看看。
在一旁观摩的河童咂咂嘴,心里叹道,引的这临仙河这么多运势,怕是有个数十年不再能出些精怪了。他又瞥瞥正专心掐诀的风止,幸运自己没真的惹恼了这尊大神。
面对潺潺流水,舞动木枪的少年只觉着身子好像越来越轻快,生疏的动作也变的流畅起来,灵气在周身盘绕却一概不知,他越舞越快,月光雪地下的影子也随着主人的身体加快了变幻。
风止收起长枪,他看向乐在其中的少年,身上仿佛有虚幻枷锁浮现,随着枪身旋转,那枷锁开始不断晃动。
“阿尘。”
少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动作。枷锁出现裂痕,终于,在风止的一声轻呼下墨尘将木枪插在雪地之上,他扭过头疑惑的看向白袍男子,枷锁在这一刻,随之断裂。
此刻,少年便再不是从前那般的少年,寻常人家与修行者之间隔着的枷锁碎裂,他也正式踏入了道的大门,武者,下阶。
“怎的了师父?”
风止脸上还是那般明媚的笑,他朝少年轻轻招手,“休息吧,明日里还要赶路。”
“哦,好。”
墨尘擦去汗水,只觉着今日的天,好像是暖和了些。
河童背靠大树,在看到那碎裂的枷锁后便闭上了眼,他晓得的,或许多年后又有位使枪的年轻兵仙出世了,到时候说不准还能向外头吹一吹,那位枪仙可是跟我同吃过一条鱼的哩……
第二日清晨,墨尘与风止早早便醒了,雪地里,其实也睡的并不舒坦。
墨尘四处打量着,直到风止在其身前又唤了几句他才迈开大步。
“师父,那尖嘴小人儿哩?。”
“回家了呗。”风止悠然说道,“这临仙河百年长流不断,水里藏着的灵气可多着呢,像昨夜的那种小精怪,以后你会遇到的只多不少。”
走在前面的风止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又接着说道,“精怪修行,不晓得人间的善恶,以后遇见了可再别像昨晚一样三言两语就让骗了去,当心碰见什么心怀不轨的叫害了。”
墨尘木木的点头,风止见少年呆愣的模样忍不住翻出一个白眼。
“小傻子。”
“以兵入道,唤武者,以万通圣法入道唤儒者,如今你武根已然铸成,便是走的武道。但你记着,这才是入道的半步,不可丢了本心。”
墨尘跟在身后傻傻的笑着,惹的风止又是一个白眼翻出,心里暗道与他说这些做什么,这傻小子不让人欺负死便是不错了。
“师父,武根是什么?”
风止没有回话,他指指路边树上的枯枝,“能看见什么?”
“秃……秃了头的树?”
“还有呢?”
墨尘又眯着眼睛看向木枝,上面的纹理竟是看的一清二楚。
“武者入道五感会比原先强些,乃天地的灵气所赋,这便是武根。”
少年视线转移到身前人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里却是没有半分的激动,入就入了,不入好像也没什么。
寒风渐起,两人在雪地里徐徐前行,约莫半日之后一座小镇又印入眼帘。
“走吧去歇歇脚,也走了好些时间了,后头的路还长着。”
风止展了下身子,打出一个舒服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