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皱皱眉。
“东京城内春夏之际,总会有恶虫出没,有钱人家会用雄黄熏杀,这给了德昭祖灵感,他借口大内各处寝宫传自后周,年久失修,说服艺祖,由他主持整修,然后德昭祖趁机在一些后宫的墙壁里填充进有毒的毒物,如此,皇权赫赫的后宫就成了一座毒宫,有那些毒物在,任何一个住在里面的嫔妃想要生育出康健的孩子都是万难的。”
“难怪父皇有二十五个儿子。”赵楷恍然大悟,他自己以前也曾疑惑过,大宋皇帝为什么一直子嗣不旺,为什么独独他父亲道君偏偏很多子嗣,足足有二十多!原来是父亲道君因为出生于毒月毒日,会克父,所以一出生,就被养于宫外,登基后,很快就搬去了新盖的延福宫里!所以他的嫔妃并不受毒物的影响。
赵楷终于明白,所谓的皇嗣稀薄,原来并不是诅咒,也不是风水,而是十足的人祸!
“我们本是蛟龙,为何活成了毒虫!德昭祖这又是何必!”
“恕臣狂悖说一句,天下最让人害怕的那条毒虫并不是我们的德昭祖,而是太宗!”
“这……太大不敬了!太宗以文立国,何来由的让人害怕!”
“一个连艺祖都怕的人,会不可怕?”
赵楷笑了,“你当朕三岁孩子么?艺祖一生,雄韬武略,征战南北,灭国无数,他怕谁?如果他害怕,他只会待在洛阳夹马营里,一辈子寂寂无名,后面怎会黄袍加身,君临天下!”
“陈桥驿那件事,真相也许并不是官家知道的那样。”
“你想说什么?”
“当年陈桥驿上,艺祖是被裹挟的,主谋另有其人。”
“谁?”
“艺祖的弟弟,后来的太宗皇帝。”
“一派胡言,太宗陈桥驿兵变时不过二十一岁,而太祖已经三十三岁,身经百战!有艺祖在,哪里轮得到太宗出头!”
“李世民鼓动李渊起兵时,十九岁,比当年的太宗还小两岁!那个年龄,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本就是叛逆的年龄。当年那些留守开封的老臣听说艺祖拥兵叛乱时,无人敢信!艺祖做事,向来标榜孔孟仁义,他会造反?这不合常理,这不近人情的背后,是因为他们都没有看到艺祖身后站着一个野心勃勃的弟弟!
所以,陈桥驿那个早晨,当艺祖刚出大帐,就被人黄袍加身的时候,他的惊讶,其实比谁都大!也就是从那时起,艺祖知道了什么叫害怕。自己最信任的弟弟居然是最不应该信任的人!这世上无论是谁,有朝一日一旦明白了这一点时,心中的滋味是没经历者永远不会知道的!所以很多事上他必须未雨绸缪。”
“未雨绸缪?”赵楷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理解这个词,“你是说艺祖很早就开始防备太宗?”
赵子稱点点头。
赵楷摇摇头,“怎么可能?他们兄弟感情很好的,我知道他们的很多事情,譬如有一次太宗重病,太祖知道后十分着急,亲自赶去弟弟府邸,冒着烟气以艾草给弟弟热炙。太宗觉得炙得头痛。太祖就先用艾草炙自己,看怎样才不引起头痛,如此,折腾了大半天,直到弟弟好了,他才离去。如果太祖对太宗早就有了防备之心,觉得他是个危险,那还会对他如此关爱?”
“对不能杀掉的猛兽,除了躲开,驯化也是一个法子,艺祖如此,还不是希望弟弟以后莫忘大哥恩情,善待其家人。可是,艺祖归天后,太宗怎么对待大哥妻儿的?不说德昭祖,德芳祖,就是太祖的皇后死后,居然都不能以皇后之礼发丧!欺人太甚吧。”
“太宗这么做,的确有污。”赵楷言辞中肯,“你刚才说太祖未雨绸缪,难道他想过要将皇位传给德昭?”
赵子稱摇了摇头,”以太宗之能,对权势之贪,如果艺祖传位给德昭祖,谁能保证太宗不会再来一次陈桥兵变?可为了儿子能做皇帝,做稳皇位,就杀掉弟弟,艺祖又于心不忍,毕竟,这个皇位本来就不是他垂涎的,何苦又为了它大开杀戒呢!另外,杀了弟弟,朝中朝外,就无人再窥视皇位了么?想想前面五朝不过三代的宿命,为了大宋,为了百姓期盼的太平盛世,艺祖决定传位给弟弟。当然,以弟弟的腹黑,艺祖不确定将来他的儿子们从这位叔叔那得到的,都是善报,作为一名从无数战阵的厮杀中活过来的人,他知道防守的重要,所以他要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