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第一章伍梅丽 2

第二节熟人相见 1

详旭公司经理室内瘴气依旧，周总带走一半的兄弟，剩下的兄弟迅速占领沙发。

肖总指使跟出去的那小弟还没讯息，跟着周总他们是有益的。周总公司这几年红火的车贷业务行内都在传，他们相对风险叫弱，安全系数较高，如果遇上今天这种客户玩失踪的，他们会依照车子定位找到并没收车子，将损失降到最低，及时止损过犹不及。

肖总暗自盘算自己那十几万元该怎么收，按经验来讲当初摸伍梅丽的底时自己是放心贷的。因为伍梅丽的工作稳定，名下有房，按理说十来万对她这种高级白领来说不算什么，不至于要玩失踪。

一阵佳肴香气飘过，勾得经理室众人垂涎。

详旭的员工们淡定如常手捧外卖路过经理室往茶水间用餐，经理室里的那些人只给他们带来了片刻惊奇，涟漪渐渐平息，一如既往该干嘛还干嘛！

经理室众小弟腹中饥饿唤醒，面面相觑盘算各自老板大哥何时开饭，就今天这种情形，颗粒无收怕是大哥无心招呼午餐。

肖总沉浸在对周总行踪的判断和等待小弟回馈信息的思绪里，手下又一个不争气的孩子刷抖音刷出八倍音量，吓得他自己都赶紧转换下一条，肖总恨铁不成钢地白那孩子一眼。

等不来那小弟的音讯，就主动问寻。肖总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怎么样？”

对方正在输入——

“我远远跟着周总他们，他们在河边看风景——”

看风景？什么鬼？肖总不解，周总还有心情看——风景。于是继续输入“在哪里？”

“我跟他们上兴东路往西，十来分钟车程，靠河边停车，他们在河边来来回回逛了几遭。”

来回逛？

播州城每年开春没几天晴朗日子，号称地无三尺平，天无三尺晴。这几年政府大力搞开发，主城区往东西两方开发延申。开发区主打休闲养生生活方式，出门宽阔无比的四车道，双向八车道，兴建湿地公园，拓宽河道引水，翻修机场，筑巢引凤。

天公作美，节后第一个大晴天，益郊游踏青。肖总不禁感慨大公司的财气，周总他们真的不把几十万放心上，忙里偷闲去欣赏风景。

“拍来看看。”肖总担心小弟扯谎，视图为证。

十几秒的视频，春风徐徐桃红柳绿舒展摇曳，远处河面波光粼粼。‘春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诗句涌上心头。凭良心说小弟的拍摄水准是无可厚非，但肖总抑制不住想骂娘。

“人，我要看人，看他们在干嘛？”

“哦，马上——”小弟回得迅速。

肖总头大，这小弟像岛中龟，杵一下动一下。

“谁报的警？”

详旭公司门口传来高亢而些许威严的年轻男子呵声，这一声唤起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各家小弟里初出茅庐的稍微抬抬头，目光终究被手机牵引；带头的大哥放下手机关注外面的情况，警察来了，大哥们脑子盘算怎样应对；茶水间探出俩仨个头，毕竟警匪现场直播对办公室里朝九晚五耕耘的员工还是有吸引力的。

王崇刚第一时间从他的助理室里冲出来，无视这帮龌龊无礼之徒，直径奔向门口那两个笔挺制服的人民警察，看到那抹深蓝，亲切感激励心中底气，你们终于来了。王崇刚助理室里电话向老板如实报告公司发生的一切，顺便添油加醋描述了那群房贷人的作为，把这一切都归功于伍梅丽的渎职，把公司撤进她的私人事件中。得到老板的指示后果断报警，焦急等待其间他坐立不安，一面为私下打上司小报告而懊悔；一面又幻想此事平复后老板记得自己的功劳与忠诚。

经理室外两个年轻的警察和王崇刚沟通着，肖总急切打开小弟发来的视频，心思却在外间警察身上，寻思着他怎么来了？他开口第一句自己就已经听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调，他们是老城区观景路派出所的警察，怎么管到了开发区来了？

视频已播完，重新看一遍。这回那小弟醒水放弃风景，远远的看见周总一片河滩驻足眺望，镜头拉近图像渐大，能感觉小弟是远远的躲在柳树下拍摄，面前再无遮挡物只有几只柳枝无奈画面上摇曳。

再次重看，周总站的河滩宽阔直接河面，他家小弟们弓背摸索。肖总正要发信息问问他们在拾什么，却被一声打断。

“你们？做什么的？身份证查查——”两警察堵经理室门口问道，王崇刚跟随他们身后，也不抬眼看室内。

经理室内小弟们有被震慑住的收了手机；有在沙发上半起身发现同伴未动想重新坐下又不敢坐就这样撅着屁股尴尬了；有带了耳机与世隔绝毫无反应的；迷惘看向自家老大等候老大反应的居多。

肖总抬头与说话的警察四目相对，转而淡定低头继续发着信息，他家小弟由迷茫透出崇拜神色，还不忘和其他家小弟目光交流间递去些许自豪。

那警察反而一震，熟人相见，没有眼红。

“我们是观景路派出所民警——肖冯杰；张毅，现在执行公务，希望大家配合。”为首肖冯杰警察依旧声如洪钟，探照灯般扫视室内所有人，先自我介绍，提高警察威慑力，参加工作两年多了，对各种场景早已不陌生。

肖冯杰一米七几宽肩厚胸将制服岿得挺拔，二十七岁的容貌已褪去年少稚嫩，加上额头饱满浓眉一般大的眼睛眸子黝黑，往那一站，不怒自威。

肖冯杰万万没想到，今天出警居然遇见了自己的亲舅舅——肖杜林。刚刚在室外和报案人王崇刚沟通了大概知晓是一帮贷款公司的追私人债务追到当事人公司，当事人不在的情况下有干扰到详旭公司的正常运作，所以报警求助。

舅舅肖杜林开公司放贷肖冯杰是知道的，刚毕业未报到那个月肖冯杰还到舅舅公司帮忙培训过员工体能，从未跟舅舅出去收过债，也未听他提及追债过程，对于今天的偶遇，自然有几分惊讶。

还好，刚刚外面沟通时已向报案人了解详旭公司员工并未受到人身攻击和威胁，事态没有恶化程可控状，所以先了解双方情况再调解。

“你，身份证拿出来——”张毅三十多岁，老警察的经验告诉他，对门边这个年轻人先下手。从他唯唯诺诺扭捏躲闪的眼神判断，这单薄身形的孩子胆小，所以对他吼出这句话时那孩子身体颤了颤。

“没，没带。”那小弟是肖杜林公司临时招来充数的，当时他叔，也就是肖杜林公司的人事经理叫他跟来见识见识，这手机刷得好好的，说好的包中餐没着落，还招来了警察，一时语塞巴巴地望向肖总求助。

“姓名，身份证号码，哪里工作？”肖冯杰紧接着甩出一串问题，完全不给那孩子喘息思考的余地。警察间共同出警的时日多了，默契度与日俱增，两人配合轮番轰炸式问询不给当事人留思考琢磨时间，往往能事半功倍。

“廖，廖荣金。”那孩子小声回答，眼神瞟瞟肖总未得到回应，越发心虚了。

“涌金？那个绒？”张毅边记录边问，音量震慑整个经理室，一屋子十几号人手机都不刷了注视着警察办案。有和警察打过交道的沉默不语不想出头，今天的状况并未有太出格的地方。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小弟心里跟着作答，预演答题避免狼狈。

“草头荣，光荣的荣。”廖荣金规作回答。

“身份证？”

“没带。”

“没带？号码呢？报身份证号码。”肖冯杰边问询边打量廖荣金，坑怕没有二十岁，无染发打耳洞未见外露纹身，卫衣牛仔裤无佩戴饰品，双手握手机不停摩擦，眼神怯怯面色苍白，应该涉世未深。

有句老话叫吃柿子捡软的先，肖冯杰和张毅也是用这招，先搞个顺从的，把那种老油条放放最后啃，万一遇到不配合的老油条，后面的软柿子也会照本宣科，不利于开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