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那就来吧,还等什么呢?”
他抱着她,从午后到黄昏,她乖巧的睡在他的怀抱里,直到沙沙的雨声把她从美梦中叫醒。
她睁开眼睛,听着窗外的雨声,说:“下雨了。”
他说:“我喜欢雨。”
她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我在雨中遇到的你,雨就是你和我的媒人。”
她动了一下,把他抱的更紧。
她说她想和他慢慢变老,而不是说她要和他慢慢变老,原来,那时候她已经决定离开了。
穆宇琛不用想就知道叶青青不得已离开他的原因,他能怪吗?他能恨吗?那是他的母亲,生育他养育他的母亲呀。
他只怪自己,怪自己一门心思沉浸在那温柔美好中,竟没发觉她那么明显的反常。
穆宇琛的嗓子痛如刀割,他知道嗓子又肿了,可再也没有人给他泡胖大海和金银花茶了。
他不想喝水也不想吃药,头也胀的难受,强撑着来到公司,刚走出电梯,整个人就“扑通”一下栽在电梯口,他下意识的抓住了一样东西,然后,残存的记忆就是人影晃动,乱哄哄吵的他头更胀了。
爆发性心肌炎。
郑西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给他的是一张病危通知书,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片,他有些找不到支撑点,那是他最疼爱的小弟,他还没结婚,还没做过父亲,他不能死。
毕竟是经历过很多大事情的人,郑西很快就平静了,他知道,给小弟会诊的都是这个领域最好的专家,院长的一句“放心”,他就明白小弟已经脱离危险。
郑西现在心里只有悔,明明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他还是任由着这样的结局发生了,他只是一味的劝小弟放弃,却没有拼力帮着小弟去争取,他不能放下李婷,难道小弟就能放下叶青青,他没有了爱人,还有女儿爱婷,可他的小弟,没了爱人,难道只有孤独终身?
不,绝不。
郑西拨通了母亲的电话,没想到十几年了,第一次主动给母亲打电话竟然是告诉她,她最疼爱的小儿子病危。
他不是要故意借此在母亲心上插上一刀,那毕竟是给了他生命,又养育他成人的母亲,骨血亲情,割不断理还乱,恨,不能入骨,怨,不能进心,爱,不能包容。
他只想借此机会,让母亲看清楚她自以为要给儿子最好的,并不是儿子最想要的,她自以为最不好的,却恰是儿子最欢喜的。
他已经不幸福,他要让他的弟弟幸福。
谁能想到,郑家多年来最齐全的相聚竟然是在医院里,看到坐在轮椅上将近百岁的姥爷,郑西觉得自己真是不孝,真不该惊动他老人家。
穆兰叹息一声,说:“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没出息的儿子,为一个女人就要死要活。”到如今,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世上的好女子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她的两个儿子,要认死理。
郑父脸色难看,少有的呵斥妻子:“你闭嘴。”
穆兰诧异的张了张嘴,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这还是丈夫第一次对自己这样凶狠的发火,虽然有几分不可置信,最后还是顾大局的闭了嘴。
大哥郑南也表示不理解,叹气说:“真搞不懂你们,这世上除了情啊,爱啊,还有很多更重要更有意义的事情啊。”
他的婚姻是传统式的媒人介绍,然后彼此都满意,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就顺其自然的领证结婚了,婚后生活说不上多甜蜜,但也彼此牵挂和关心,大多数家庭过日子不都是这样吗?
二哥一直不语,毫无疑问,他是最幸福的,青梅竹马,初恋即是永远。
“小沐,你手里拿的什么?”谁都没发现,满屋子的人,只有最年长者发现了穆宇琛一直紧握着的手里有东西。
穆宇琛伸开手掌,田黄小印静躺在掌心。
穆兰瞥了一眼,田黄贵重,但能让儿子如此宝贝,应该是这印章那头所系之人,不由心中又暗叹一声:“没出息的儿子。”
“小沐,给姥爷看看好吗?”老人声音微颤,明显的有些情绪波动。
穆宇琛想了一下,还是把印章递给了姥爷。
老人仔细的端详着小小的田黄印章,慢慢的,有液体从眼睛里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