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横扫,大雪漫天。
冬至的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直到翌日清晨,依稀还能从窗子里看见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
天刚蒙蒙亮,李知节就起来了。起身的时候,怀里的关宛白安静的过分,他只开了一盏床头灯,重新给她盖好被子。
女孩双眸紧闭,嘴角弯起一丝弧度,李知节给她理了理头发:“关宛白,我出去给你买玫瑰。”
“回来……我带你去民政局。”
寒风刺入骨髓,凉意从未散去。
外面的雪约有三五厘米厚,李知节揣着手,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向门外走去。
大雪漫天,许多花店已经关了门。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记得自己换了好多家。有的花店里的玫瑰一点都不新鲜,肯定也惊艳不了她,在要不然就是没有,有人劝他换一种,他总会固执的换下一家。
她那样的人,只会要自己喜欢的。
最后在北城偏僻的小巷子里,他买到了一束鲜艳饱满的玫瑰。
满意的付完钱,他揣在怀里往回赶。
九点过一刻,他终于回了家。
掸去身上的雪,他拿着玫瑰重新进了房间。
他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人。
待一身寒意散尽,他才拿着花重新走进去,站在她的旁边。
站在窗前看了许久,李知节才开始摆弄手里的花。找了两个好看的花瓶仔细把花插进去。还从里面挑了开的最好的一支拿在手里。
再次站在床前,他看了看手里的花。又看看床上的女人。
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关宛白,玫瑰买回来了。今天外面还在下雪,我走了几个小时才买到的,你起来看看,嗯?”
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李知节从床上摸出她的手,把剔了刺的玫瑰插进她的手里,可是,她握不住。
放进去又会倒下,塞进去又会掉出来。饱满的玫瑰在如此往复下花瓣落了一床,最后只剩下光秃秃的花梗,可是她还是握不住。
她早就没了呼吸,他知道的。
出门给她买玫瑰的时候就知道。
可是他答应了她的,要买来送她。如果她活着,看见了她喜欢的玫瑰,一定开心地不得了。
可惜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他很平静的给她洗了澡,擦了身子,昨天晚上的痕迹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明显的分外可怕,触目惊心,甚至让人觉得不忍心。给她换上她最喜欢的衣服的时候,她的时候身体已经僵硬了。
这次,关宛白这个人,完完全全的,彻彻底底的,死了。
他一直看着她,颤抖着拉上她已经凉透了的手。喉咙里干涩涩的,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变得分外艰难。
“关宛白,死在我床上,你可真够有本事的。”
李知节忽而把她抱在了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给她理着头发。
他缓缓闭上眼睛,眼眸止不住颤抖,嘶哑着嗓音,心里如同刀口撕裂般痛苦。
“关宛白,说好去领证的,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睡了人得负责,关宛白,你醒醒,你得负责啊。”
他忽而就笑了,眼泪止不住地大颗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脸上,神情又疯又狠。粗鲁的把旁边的玫瑰固执的塞进她的手里,一次又一次,执着的想要她全部抱住。
成功把玫瑰塞进她的手臂里,女孩儿安稳恬静,他看着看着眼角又沁出一滴泪,有些失神。
很久之后,他摸着女孩的脸,神色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是全身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声音干哑:“关宛白,收了我的花,这辈子下辈子都得跟我捆在一起了。”
“下辈子,你先遇到我好不好?”
他在她旁边整整坐了一天,从天亮到天黑,今天的雪一直下了一整天,像是在为她送行。
他很平静的抱着她睡了最后一天,这一天夜里,他跟她说了很多话。
从他小时候说起,说他不幸的过往,说他和奶奶温眠一起生活的日子,后来又讲到她身上。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抱着她久久没说话。
“关宛白,你要掐死温眠的那天晚上,其实我是来看你的。”
“我其实,比自己想的要爱你。”
从什么时候呢?大概是从高中,他高三的那年,关宛白总是来他们班找陆长尽,每天都穿不一样的小裙子,每天都带不一样的小礼物,每天都来教室门口,甜甜的叫“长尽哥哥”。
在她的眼里,只有陆长尽和其他人,对待别人她总是不在意的,像只高傲地花孔雀。心血来潮就会随机抓一个人问她好不好看,每当得到夸赞就会高兴的找不着北。
一开心就给人一堆名贵的东西。
他那时就觉得这人是个傻的,连好赖话都分不清。有很多人都没看她,只会忙不迭的点头,即便这样,这人还乐的跟什么似的。
她到底好看吗?
高中毕业晚会那天,她逃了课潜入他们班,穿的跟仙女似的,踩着高跟鞋在陆长尽面前晃呀晃。
那天很热闹,班里都是闹哄哄的。陆长尽和温眠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有这个傻乎乎的大小姐,还觉得温眠长得好看,买了一堆东西送给她。
他一个人靠在角落,帽子明明压的很低,还是忍不住看向那个众星捧月的大小姐。
他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确很漂亮。
她那双细跟高跟鞋,一直围在陆长尽身边转,和地板不断碰撞发出哒哒的响声。
只是这声音没能落进陆长尽的耳朵里,却进了他的心里。
他总觉得他只是觉得她好看,仅此而已。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后来才发现不是的,他不由自主的去了精神病院,把人捞了出来,即便她变得疯疯癫癫的,他还是好好的把她养着。
带她出去被杜春来认为是一对儿的时候,他甚至还有几分得意。
可是谁知道落得这个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