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欢迎主角的登场一般。
当江一走到地下停车库路口的那一刻,原本熄灭的灯光突然亮起。
为其的到来夹道欢迎。
但现在的江一可怎么都不会为这场郑重的欢迎仪式感到高兴?
因为这场演出既不会有掌声也不会有鲜花。
取而代之的会是什么呢?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望向自己来时的方向。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也许还来得及吧。
趁自己还没有被目光所笼罩,还没有被期待所裹挟之前,一切还来得及。
那么然后呢?
他不由苦笑起来,重新转回视线,向着前方走去。
螺旋向下的阶梯只有一个拐角,如果可以他希望楼梯可以更长一点。
直到在不知不觉中走过了拐角。
来到了空旷的地下停车场。
掌声,响起了。
手掌与手掌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并不响亮,但足够刺耳。
江一抬起了低下的头,看向了前方的场景。
大大小小上百号人,此刻就和收拢羽翼的鹌鹑是的,以各种姿势伏低姿态竭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
唯一相同的便是这死一般的缄默和那满是惊惧的眼神。
父母用手死命捂住孩子的嘴唇,生怕幼崽无知的言语会引起野兽的窥伺。
而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天真的孩子们只能用无声的呜咽回应大人的残忍。
无人在意的角落,几句僵硬的尸体横陈,像是被人随意堆叠的沙包。
曾经的他们有着足以承载生命的重量,但此刻随着血液的流干,心脏已不存在律动的可能。
还是来晚了一步。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此等惨状,但为何每一次都是这么触目惊心呢?
昨天的自己还可以堂而皇之的位于受害者的队列之中,在忍无可忍之前逼迫自己扭头忽视凶手的暴行,祈祷对方的仁慈或是奇迹的降临。
但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江一承受着那些和昨日的自己别无二致的视线。
有困惑、有麻木还有不合时宜的期待与希望。
像是被展示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裸体模特,只让人觉得羞愧而窒息,如垂危的病人般喘不过气来。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因为自己获得了力量吗?
血色爬上了眼眶,他将目光转向了人群中央那名愣在拍手的男子:一身简单的便服看不出任何特色,相貌也只称得上是平平无奇,但消瘦的脸庞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
在他身旁足足有6名陪同。
4者身着武装,手持步枪。
头戴黑色头套,与先前被江一击毙的小队成员如出一辙。
剩下两人,一者正是今天下午那位觉醒后便崩溃逃窜的少年。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当时觉得他眼熟了,原来他也是这个小区的住户。
这样的话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得通了,原来是内部出了内鬼。
对上江一那平静无波的视线,同龄的少年像是直视了某种大恐怖般,哆嗦着移开了双眼。
他终究还是保留着作为叛徒的直觉与羞愧。
最后一人......
在看到对方的瞬间,江一心中最后的侥幸破碎了。
看来大叔确实一事无成,无论是作为对手还是队友。
把通风报信这项高难度任务交给他还是有点过于为难人了。
大叔能有什么错呢?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不由地,江一闭上了充血的眼眶,情不自禁地苦笑了起来。
为首的男子面带柔和的微笑。
看着莅临现场后的主角迟迟没有动作,似乎有点不满。
他需要炒热一下气氛:
“欢迎光临,江一先生。感谢您能不辞辛劳地莅临现场,承蒙您的厚爱不甚感激。此处,应有掌声!”
话音一落,陪同的6人先后地开始鼓起了掌。
渐渐地,其余的住户也像是被带动的羊群般,开始颤抖着开合起自己的双手。
失去父母的遏制,解脱的孩童开始不合时宜地哭号起来。
显然这种热闹的场面是不允许有哭声的。
孩子的父母们不约而同地在次让身下的稚童保持安静,竭力安抚他们的情绪,以免引起了主办方的不快。
这才让歹徒们放下了渐渐举起的枪。
但显然,男子对于这种场面仍旧不够满意。
他将微笑的脸转向众人。
为了加强效果,他还特地拉长了自己的嘴角:
“笑。”
嘈杂的鼓掌声中,开始混入了更加刺耳的笑声,生硬而又勉强
乱作一团的噪音冲击着江一本就混乱的思绪,只让他觉得头痛欲裂。
“停!”振聋的咆哮在封闭的地下停车场内回荡。
甚至盖过了众人的鼓掌,响彻于所有人的耳边。
在男子的带领下,掌声和笑声又重新停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少年,表情略显不快,不由抱怨道:
“天哪,这可不是一个万众瞩目的主角该有的表现,你应该更有风度一点,而不是倚仗着我们对你的容忍在这里耍大牌,看哪,观众们可是都被你吓到了!”
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滑稽的论调,江一死死地盯着前方的男子,咬牙道:
“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听到江一的询问,男子故作姿态地将耳朵竖起作倾听状。
随后夸张地摆手解释道:
“哦,不不不,我只是今晚的主办方,要求这种东西自然是要观众来提,我可没有逾越的资格。那么有没有观众举手发言的?”
就像是幼教耐心地哄着幼稚的小孩般,眼神显得关切而期待。
但随着尴尬的冷场不断发酵,逐渐又转变为失望和不耐。
他似乎也察觉到这种自嗨式的旁白有点滑稽了。
“好吧,我应该更郑重地向大家介绍一下今晚的主角,你们的好邻居,江一先生。想必大家也只知道他的表面身份吧?也许在你们眼中,他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少年。
但实际上,他还有一层更加不为人知的身份......”